这时,一旁的巴旭不高兴了,大声质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敢到前面来,是不是背着我们搞什么小动作?”
夫妻二人心里一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沈墨寒赶忙解释:“官爷误会了,实在是我们身份低微,怕站在前面有僭越之嫌……”
巴旭满脸疑惑,压根没领会沈墨寒的意思,大声嚷嚷道:“你们现在都是流放的犯人了,还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沈墨寒见巴旭误会,赶忙解释:“官爷,您真误会了。在下不过是沈家的庶子,要是越过父母站到前面,于理不合啊。”
巴毅对世家大族里那些繁杂规矩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高门大户对嫡庶之分极为看重。
可如今沈家早已不复往日风光,虽说只是被遣回族地,却倒霉地碰上和云麾将军一同流放,只能跟着吃苦受累。
他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在这个队伍里,我巴毅说了算。不管你们沈家有多少规矩,都别在我面前摆谱。”
沈墨寒与云依凝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
就这样,他们家的牛车停在了官差与沈家大房中间。
云依凝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葛氏此刻的眼神,肯定充满了嫉恨,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如今葛氏他们也有了牛车,可能坐在车上休息的,只有沈家老夫人。
赶车的是葛氏,沈祥则坐在车辕上陪着。
由于身上戴着枷锁,即便只是站着,时间一长,脖子也吃不消。
至于二房和三房的人,当初舍不得花钱买牛车,如今也只能靠双腿赶路。
二房的人起初是想省钱,可看到这么多人都有了牛车,心里别提多后悔了,直埋怨自己怎么没早点下手。
不过,一想到后面可能还有牛车可买,那点懊恼情绪也就渐渐消散了。
自从有了牛车,老夫人便心安理得地在车厢里休息。
这才走了两天,她脚底就磨出了七八个水泡。
葛氏作为大儿媳妇,按道理该在一旁尽孝,既要为老夫人处理伤口,又得给她洗脚抹药。
葛氏原本打算装装样子,想着以后好把老夫人的私房钱骗过来补贴家用,可她连一天都坚持不住,实在受不了这份罪,只能让云姨娘去照顾。
原本她想使唤孔姨娘伺候老夫人,可每次想去叫人时,一看到云依凝那犀利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打了退堂鼓。
反正大房还有个姨娘,不用白不用。
此刻,瞧见孔姨娘日子过得这般舒坦,连站位都能靠前,葛氏心里别提多窝火了。
但不管她心里有多大的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毕竟这是官差统领的决定,她只能暗自生闷气。
如今,大房生火做饭的是云姨娘,伺候老夫人的也是云姨娘,葛氏彻底成了甩手掌柜。
不光云依凝和沈墨寒不愿与其他人走得太近,就连孔姨娘,现在也不想和大家打交道。
沈墨寒无奈,只能依照巴毅的吩咐,把自家牛车停在了官差身后。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云依凝做饭的兴致全无。
她从车厢的暗格里拿出最后一只舅父准备的烧鸡,打算就着这只鸡当晚饭。
原本一家人在队伍偏后的位置,做什么都方便。
可现在倒好,一下子被安排到了显眼的“C位”,云依凝感觉连吃饭都没了滋味。
沈墨寒见状,先撕下一个鸡腿递给云依凝,轻声劝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先好好吃饭吧。”
云依凝心里正郁闷着呢,听了沈墨寒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嘟囔着:“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机会住驿站,我都好久没睡过床了。”
可不是嘛,刚穿越过来,就碰上抄家,接着被关进监牢,现在又踏上了流放之路。
沈墨寒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葛氏带着姚雨薇朝他们走来。
云依凝本就心情不佳,看到这两人过来,就知道没好事,索性直接扭过头,当作没看见,自顾自地专心啃起鸡腿来。
葛氏看到云依凝这副无视自己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云氏,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婆母竟然不行礼,简直目无尊长!”
云依凝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手里的鸡腿,还把另一个鸡腿递给孔姨娘,说道:“姨娘,您尝尝,这烧鸡味道不错。”
葛氏看着那只烧鸡,眼中满是怨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可真行啊,长辈们都几天没沾荤腥了,你们却在这儿吃独食,也不知道孝敬祖母。”
姚雨薇本没料到今天过来能撞上这事儿,心里暗自窃喜,觉得抓到了云依凝的把柄。
她故作姿态地说道:“姨母,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说不定是我们误会兄长和嫂嫂了。”
说完,她又转过身,对着云依凝假惺惺地说道:“嫂嫂,您快给姨母认个错,把烧鸡送过去孝敬祖母,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云依凝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听到姚雨薇这话,再也不想忍了。
既然这两人主动找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毫不示弱地回怼道:“你说得倒轻巧,你怎么不拿自己的东西出来孝敬老人?”
姚雨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假惺惺的模样,说道:“嫂嫂就别打趣妹妹了。我来尚书府的时候,只带了些破旧衣衫,而且事发突然,实在没能力孝敬姨母。但要是我有嫂嫂这般本事,自然也会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与大家共享,绝不含糊。”
这话表面上说得好听,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云依凝的东西来路不正。
云依凝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回敬道:“你可真够厚脸皮的。这是我舅父给的东西,你也有脸来要?”
云依凝心里清楚,葛氏娘家的人都怕受沈家牵连,根本没人来送行,能不断绝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她这话,简直就是当众打葛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