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进门的时候,听说太后要宣肃国公进宫,想必很快会有答案。
太后娘娘的心思,公主是最清楚的,她绝对不会放任公主不管。”
赵妍点了头,垂眸不再说话。
她当然明白,以母后的心思,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真的有时候远不如假的,因为真的会肆无忌惮,假的有把柄捏着,当然会乖顺很多。
而对于薄瑶太后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而言,她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人和事。
那些游离在她的掌控之外的人和事,都是她平生最深恶痛绝的。
慈安宫内,薄瑶太后神色凝重,黎明微光从窗口落下,金色的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风韵不减当年的女子,一身华贵的锦衣玉服,站在那里,却尽显落寞与怅然若失。
定定的望着东方的鱼肚白,眼底的光稍稍溃散,她便这样站着,冷风拂面之时,亦是浑然未觉。
神女犹忆当年曲,一舞惊人世间休。
半城柳色无寻处,笑看沧桑几春秋。
她安安静静的站着,以至于东方越站在了身后,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那副怅然若失的神情,再也没了平素的犀利,反倒多了几分凉薄。
“你在想什么?”
东方越问,声音放缓。
薄瑶太后这才回过神来,继而敛眸垂下眼帘,“你来了。”
“公主怎么了?”
他问。
“她快不行了。”
她转过身来,神情复杂的望着东方越,“御医束手无策,而睿王也没了药。
妍儿已经吐血了,御医说,怕是撑不过这几日了。”
“这帮废物!”
东方越冷然切齿。
薄瑶太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微红的眼睛好似有哭过的痕迹,“也不怪他们,这么多年了,便是正常人也难以承受如此折磨,何况是妍儿。
她的身子自小单薄,如果不是你,她也不必承受这番痛楚。
说来说去,都是报应。
如果不是你杀戮太重,她岂会有今日的生关死劫?”
东方越皱眉,“这么多年了,瑶姬一直杳无音讯,否则我岂能让公主备受折磨。”
“苗疆蛊毒也不中用,妍儿毒入骨髓,就在这几日了。”
薄瑶太后哽咽了一下,“你去看看她吧,约莫也是最后一面了。”
说着,拂袖与他擦肩而过。
手腕,骤然被他握住。
薄瑶垂眸未看他一眼,绷紧了身子,“放手。”
“我知道你恨我。”
东方越眸色微恙的凝着她。
她抬头看他,笑得何其悲凉艰涩,“你不是也恨着我吗?不过,这是我们的恩怨,我不想波及妍儿。
她是无辜的,不该受此连累。”
语罢,她掸落他的手,快步离开,“去见一见吧!”
东方越张了张嘴,终归没能再开口。
去康宁宫的路上,东方越的脸色铁青,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多年前的那些陈年旧事。
初见时的盈盈一笑,眸若弯月,再遇时的岁月静好,那一刻的他,只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凝在了她一人身上。
她曾是先帝最宠爱的瑶妃,后宫三千,一人独宠。
那件事之后,她被打入冷宫,受尽欺凌。
重开冷宫之门的那一天,他就站在门口,看着衣衫褴褛的她,一步一颤的走出来。
空荡荡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光亮,明亮的星辰都为之黯淡失色。
她挺着肚子,痴痴呆呆的站在他的面前,垂眸一瞬间的泪流满面,让他的心还是为之漏跳了半拍。
回过神,已经到了康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