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从双肩处传来,肩胛骨都快让他捏碎了。
可是,她还是在笑,笑得泪流满面,“可是我恨你,又该怎么办呢?我杀不了你,对付不了你,我只能杀自己的女儿,让你遭报应。
可是我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会回来,她还能再回来!”
下一刻,她像疯了一般死死抓着东方越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吼着,“她要回来做什么?回来找死吗?已然走得远远的,为何还要回来?为什么,要让我再动手,杀她一次?”
她无力的匍匐在地,泪如雨下,“东方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你创造了她,也是你自己亲手送她上路的。
是你,是我,作为她的亲生父母,亲手杀了她。
她叫夏雨,你听见了吗?她就是夏雨,就是那个被你杀死的夏雨。
她的脊背上,有出生时就带着的胎记。”
“你难道都没发现,她长得像我,可她鼻子和嘴,却像你。”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东方越的双手,瞬时垂了下来,无力的垂落着。
体内血气翻滚得厉害,猩红的眸子从最初的染血,到了最后的茫然惨白。
就像外头的月光,透着无力的苍白。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
可那又怎样?你倾尽一切,所做的都只是徒劳。
东方越,不我恨不能将你食肉寝皮,拆骨入腹。
我为何要生下你的孩子?因为我要活着走出冷宫,因为我恨你,我知道这个孩子于你而言等同性命!
我要亲眼看你遭报应!
所幸在我有生之年,我看到了!
你此生最大的报应,不是我毁了你,而是你亲手让自己断子绝孙,血刃亲子!
痛快啊!”
她放声大笑,笑声萦绕在殿内,久久不能散去。
那种笑,连薄瑶太后自己都觉得悲怆,惩罚了你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惩罚自己。
又是一口鲜血匍出唇,东方越迟滞的眸子,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杀你,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活在女儿的阴影里。
我是什么都没了,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女儿,如果我知道,便是自己身死也不会教人碰她。
可你呢?你明知是自己的女儿,还能下得去手。
你根本,不配做女人,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的身子颤了颤,颤颤巍巍的起身,仿佛这一刻,所有的精气神都被剥离了身子。
指尖微弹,蓦然间有东西快速的进入赵妍的嘴里,而后滑入了她的咽喉。
如此的措手不及,让赵妍骇然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咽喉,“母后?”
“死,对于人而言,实在太简单。”
他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正殿,雪地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入目苍白的世界。
耳畔,是萦绕不去的婴孩啼哭之声。
记忆突然开始倒带,回到了十六年前,薄瑶生产的那一日。
嘶喊声,脚步声,伴随着宫墙内的厮杀声。
刀刃相碰,血溅三尺。
他领兵围攻,占领了宫闱,那一夜的血,没过了脚背,血浆凝固,何其触目惊心。
孩子出生的那一瞬,他好高兴,高兴得落了泪。
原以为此生绝嗣,没成想,还能有一线血脉尚存。
尽管让自己绝嗣之人是孩子的生母,可他还是愿意照顾他们母女,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母亲。
也不想让孩子,将来恨着他。
薄瑶说,先帝的江山不能交付在你手中,那是赵家天下,只能由我的儿子赵禄来继承。
他允了,尽管他觊觎那个皇位已经很久很久。
瑶姬闯宫的时候,对孩子下了手,他恨不能将瑶姬撕碎,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孩子中毒以后,他日夜奔波,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健健康康的成长,连宫名都改成了康宁宫,此身康健,此生安宁。
他别无所求,只是想保住自己的骨血,唯一的骨血。
薄瑶说,孩子身子弱,经不得风雨动荡,你若再起谋夺江山之意,只怕孩子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