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眼中嘲讽的目光霍然转为乞求,“陛下!臣不怕死,求您看在谢家世代忠烈,不要将臣的死讯告知谢家!”
他宁愿背负着不忠的污名消失,也不要让祖母承受白人送黑人的锥心之痛。
萧祁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
这位久战沙场的铁血将军,竟能为家人如此卑躬屈膝,甚至不惜主动求死以换取家人的安宁。
谢玄的心悬在高空,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萧祁沉冷的脸色,等着最终的判决。
“呵……”萧祁薄唇微启,那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在地牢中格外清晰,“倒是让朕……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
萧祁挥挥手,屏退左右,“谢家上下,生是忠臣,死是忠魂,你明知她在朕心中的地位,却三番两次地冒犯她,挑衅皇权,这是忠臣良将该做的事?”
谢玄绝望地闭紧双眼,这是他的错,不该将清河王的救命之恩与家国大义混为一谈!
“是臣的错!臣愿以命抵罪!”
萧祁冷漠地勾了勾唇角,眉尾轻轻挑起,“以命抵罪”
他幽深的目光锁紧谢玄,追问道,“何等滔天大罪,竟需谢将军以命相抵?”
谢玄声声泣血,“臣对不起大秦!对不起陛下!更对不起谢家祠堂里那数百条……为大秦流尽热血的忠魂烈骨!”
当萧祁走出慎刑司,一双凤眸似淬了外面的风雪一般寒凉。
近来,他安排在清河王驻地的暗桩,已察觉出不对。
清河王已有月余未曾露面,暗桩最初查探到的消息,是说王爷染了重病,闭门谢客。
可什么样的“重病”,能让堂堂亲王,整整一个月深藏府邸,不见任何外人?
亲王病重,是需上奏朝廷的!
他这位好叔父,竟乔装改扮,偷偷随着苗疆使臣队伍,悄然入了京都。
他究竟意欲何为!
清河王手握重兵,封地富庶,多年来对父皇表面恭顺,暗地里的小动作却从未停歇。
如今竟敢违制潜行,秘密入京,还选择了与苗疆使臣同行
清河王必定与苗疆已勾结在一起!
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弧线,又踏进了慎刑司。
陈泰心头剧震,陛下刚刚出来,这又要折返?
他不敢多问一个字,连忙垂,脚步匆匆地在前面引路。
陛下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谢玄毫无精神地低垂着头。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停在他面前。
谢玄没有抬头,以为是刑吏又来动刑,自嘲道,“你也不嫌累得慌,不若给我一个痛快,你我都省事!”
“谢玄。”
谢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肿胀带血的眼缝中透出惊愕,“陛下?”
“朕给你一个机会,将你方才……未曾说完的话,给朕吐干净!”
谢玄心头狂跳,眼中瞬间闪过惊惶与挣扎,镇定道,“臣,不知陛下何意,该说的话方才已经说完,再无其他隐藏!”
萧祁无视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向前逼近一步,微微俯身。
“告诉朕,你所知道的……关于清河王的一切。”
“他为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