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老爷若有所思,眼角轻敛下来,叹息。
“是……我承认,是我们邢家对不起他……所以这些年不管是我还是仲华,都在尽量弥补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惹了多大乱子,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邢彧思路清晰,对错分明:“你们惹的孽,却让我来承担麻烦,挺可笑。邢墨家人被你们害死,又做了你这么多年的血奴,真不觉得欠他?”
“阿彧,事情都已经展成这样了,能怎么办?这些年,我也把邢墨当成自家人看待。那年邢墨性情忽然大变,其实是他不知从哪儿得知了真相。”
“所以你爸为了不刺激他,只能宠着他由着他,要是邢墨把这些事说出去邢家还怎么在京北立足?我们不得被外界唾弃?他也怕邢墨心理不平衡把怨恨泄在你和英雪身上。”
“你现在知道,你爸为什么对你态度这般冷漠了吧?你也要理解他。”
邢彧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他一向尊敬的爷爷身上再没了任何弧光。
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私程度无可估量。
“不理解。”邢彧面色冷沉,凉声:“邢墨现在还能叫你们一声爷爷和爸,你们应该谢祖谢宗了。”
邢彧起身,拿起报纸撕掉扔进了垃圾桶里:“行了,您休息,我先走了。”
邢老爷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离开病房,邢彧和病房外正在打电话的邢仲华打了个照面。
邢仲华把电话挂断,主动和他说话,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冷硬。
“聊了什么?聊这么久。”
邢彧面无表情地刮着他,并未应声。
二话不说转身离开,留邢仲华在原地犯闷气。
出医院,邢彧给邢墨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一家大排档见面。
邢墨扫了眼市井的周围,把阴寒的视线落向邢彧。
“我的好大哥,约我吃饭几个意思?”
邢彧打开一瓶啤酒给他倒上,不喜不怒地看着他。
“邢墨,给你讲个故事。”
邢墨倚在椅子上:“别废话,有事直说。”
邢彧情绪很平,淡声开口。
“有个男孩儿,母亲是酒吧舞女,后和一个男人生一夜情他被生下。从此在乡下和母亲相依为命,却从小被人嘲笑是个没爹的野种。”
“九岁时,母亲病重,想把他送回亲生父亲那,可他父亲一时接受不了他这个私生子,于是拒绝。”
“可他母亲病情越来越重,为了他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于是跑到男人公司大闹,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用死来逼迫男人接受孩子。”
“十岁那年,他回了邢家,有了父亲,有了爷爷,还有了弟弟妹妹,却失去了最爱他的母亲。”
邢彧停下,握住杯子又啜了口酒,抬眼看着他:“邢墨,我和你一样,都恨邢仲华。”
邢墨低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邢彧举起酒杯,碰了碰他面前的酒杯:“先喝一个。”
“跟你喝?”邢墨嗤声:“你也配?”
邢彧放下杯子,目光如炬,穿透人心。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心中有怨有恨我能理解,我不会劝你放下仇恨,但也不鼓励你硬来。”
“我的意思是你想报复邢仲华你尽管去,但别把你的恨撒在我或者林妍身上,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邢墨忽而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爷爷不是最疼你?邢仲华虽然表面上对你冷淡,但实际他心里怎么想的,我比谁都清楚,他们这些年演戏演得我看着都累。”
“你是邢家唯一的亲生儿子,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摧毁掉希望不等同于摧毁掉他们?”
“大哥,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等把你玩儿够了,我再慢慢玩儿他们,一个一个玩儿,把你们邢家彻底玩儿死,我要让你们邢家的每个人都下地狱!然后跪在我死去的家人面前磕头道歉!”
邢墨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劝不了,那就换个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