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怎么可能跑得过风呢?
果然,走到一半时就“哗哗”下起大雨。铜钱大的雨点砸在泥土上,溅起半尺高的水雾。
“快走快走!”谢景澜招呼道。
荷叶在太阳下的暴晒下变得有些阉了,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雨时被打得出“噼啪”的求饶声。
福宝右手举着荷叶放在头顶,左手死死将包袱里的书册护在怀里,雨水顺着荷叶低落到她的肩上,浸湿了她的半边身子。
她追赶在两人身后,泥土地本就不怎么平整,此时又灌满雨水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布鞋踩在上面又滑,好几次差点摔跤。
“等等我”
福宝在后头小声哼着,担心两人不顾自己跑远了,又怕自己连累两人。
她一脚踩进泥坑里,浑浊的泥水溅到眼里睁不开眼,耳旁响起谢景澜的声音:“你没事吧?”
一双冰凉的手扶在自己脸上,帮她擦拭着眼边的泥沙,她眨巴着睁开眼,看到谢景澜身上已经湿透,他将包袱护在怀里回过头来找她。
福宝举起荷叶一头撞进谢景澜怀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我俩一起遮吧。”
不远处传来楚勇平催促的声音:“你两搁那干啥呢?”
谢景澜快思索之后,将怀里的东西塞到福宝怀里,背对着她蹲下身:“我背你一起。”
福宝手忙脚乱地爬上谢景澜的后背,将两人的包裹护在肚子处,左手环绕着对方的脖子,右手举着荷叶挡在两人的头顶。
三个孩子顶着荷叶,像两只歪歪扭扭的绿蘑菇,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里跑。
楚勇平的鞋陷进泥坑,索性光脚拎着鞋,脚丫子被雨水泡得白,还不忘回头喊:“快点儿!祠堂的瓦漏雨,能躲!”
天边滚过闷雷,雨幕突然倾斜成银灰色的帘。
福宝的荷叶被风掀翻,乌黑的辫瞬间湿透,梢还挂着草屑。她紧紧贴在谢景澜的后背上,隔着胸膛和后背,除了喘息声仿佛还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谢景澜的后背没有爹爹的厚实,身子薄弱的原因甚至没有楚天启的大,但同样都是热烈的。
转过晒谷场的照壁,祠堂朱漆剥落的门槛近在眼前。
三个孩子欢呼着扑进去,撞得廊下悬挂的蓑衣哗啦作响。屋檐垂下的水帘像水晶帘子,远处稻田里,青纱帐似的雨雾正漫过金黄的稻穗。
楚勇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忽然指着福宝湿漉漉的顶笑出声。
“你好像个锅盖!”
福宝诧异地眨了眨眼,而谢景澜也微微挑起嘴角将头撇向一边。
她把头伸到一个积满水的坑里看,只见自己的童此时牢牢贴着她的脑袋,就如楚勇平说的那般,像个锅盖。
“哼。”福宝不死心地用手扒拉着头,结果越弄越丑,只能丧气地收手。
谢景澜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捏起身上的衣服晃了晃:“瞧着大雨,应该下不了多久。”
话音刚落,外头的雨下得越猛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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