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读书人终究有原则,有良知,暂且让他多活些时日。”
“待粥事完毕,再取他首级!”话音未落,练子宁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与深沉恨意。
他也持有长剑。
花纶脸色数变,最终缓缓收起兵器。
练子宁、黄子澄的到来,夏白自然察觉,却并不惊慌,他深知三人前来目的。
不过三人并未立即行动,有所克制,倒是让夏白略感意外。
大明士人虽偶有廉耻,但大多懂得分寸,清楚哪些事该做,哪些不该碰。
救济苍生,单凭圣贤教诲远远不够,终究还得仰仗生产发展。
特别是在大明这片土地上。
他记得分明,大明立国二百多年,史册所载自然灾害便达三千余次,平均每年十余起。
如此高负荷的救荒行动,即便体制再完备,也会愈发力不从心,毕竟大明本就匮乏财粮。而这项工作又离不开财粮的支持。财粮,正是夏白接下来亟需处理的问题,也是不得不解决的难题。
寿州、滁州等地区,在后世归属于安徽,自古以来便是泄洪地带,即便在后世依旧未能摆脱这一命运。
若不提升生产效率,眼前的流民潮将会在应天府反复上演,直至拖垮地方民众。
分发完稀粥后,夏白从土坡下来,走向早已等候多时的花纶三人。
他必须先解决当前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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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夏白走近,花纶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露出一丝焦躁与愤怒,但看到夏白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震。
此刻的夏白衣衫破旧,头发凌乱,脸上沾满泥水,显得狼狈不堪,然而目光却异常明亮,透出一股坚不可摧的信念,仿佛能顶天立地,无惧任何挑战。
目睹此景,花纶虽冷哼一声,却莫名少了几分怒意,只是紧握剑柄的手却更加用力。
夏白来到三人面前,抱拳道:“几位兄台,许久不见。”
练子宁冷笑一声,面色阴沉,毫无好言相待:“你莫非是特意回来羞辱我们的?”
他手中亦持剑,只要夏白稍有差池,便会立刻拔剑。
宁可直截了当,绝不绕弯子!
作为士人,他有自己的尊严与傲骨。
士可杀,不可辱!
夏白摇头,语气平静:“我为何要羞辱你们?这样做对我有何益处?不过是为了今*们持剑前来?稍有不慎,岂非人头落地?”
“会试结果我已知晓。”
“但这与我无关。”
黄子澄怒斥道:“与你无关?胡说八道!若不是你,我们怎会落到这般境地?”
“你可知你给我们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如今我们已成为天下笑柄,你毁掉了我们多年苦读的成果,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你为何要害我们?!”
黄子澄怒目圆睁,眼中几乎燃烧着火焰,双眸充血泛红,情绪濒临失控。
花纶也将剑指向夏白,面色铁青,眼中闪过寒芒。
夏白注视着面前三柄泛着冷光的剑,以手掌轻轻按住剑刃,平静说道:“你们若有怨气,不应冲我来,该去找朝廷!”
“因为问题并不在我这里。”
“而是朝廷!”
“我夏白虽与你们订下了赌约,但若我真的才疏学浅、徒有其表,又怎会走到今日地步?”
“经历了开封府的三次考试。”
“童试、院试、乡试,我皆拔得头筹,你们想必也查证过,否则不会答应这场赌约。”
“如今我名落孙山,确实令人意外,也让人大失所望,但三位可曾想过,这未必是我的过错,而是此次科举本身出了问题?!”
夏白双手背负,任凭雨水淋湿全身,淡然凝视着三人,“我夏白或许有些自负,但还不至于狂妄到无视一切、藐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