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与身后人隔开一段距离,魏渝轻轻颠了颠背上的背篓,压着嗓音道:“吃饱就睡!快醒醒!等会儿被人发现,小心把你偷去切片泡酒!”
背篓簌簌作响,没过一会儿魏渝就发现自个儿脖后贴上一条冰冰凉凉的“人参蛇”。
小野参奶呼呼打哈欠:“可是宝宝真的好困呀!”
魏渝忽然说不来重话了,只低声道:“那你悄悄睡着,别给我们捣乱就成。”
“好呀。”
人参蛇又簌簌从魏渝衣领里缠到他手腕处。
魏承察觉到罐罐的异样,轻声道:“怎么了?”
“小野参这一路没闲着,又磨牙又打呼,明明没有嘴,咱也不知道这动静是打哪儿传出来的。”
说起来今儿是魏承第一次见到小野参变成通体雪白,脑瓜圆圆又尾巴短短的人参蛇,他倒也没觉得惊悚,毕竟什么都没有多年前深更半夜里一个人参娃娃哭哭啼啼来门前讨水喝可怕。
他听后一笑:“它倒是真像个奶娃娃。”
天边日头缓缓升起,茂密树林可见层层光影。
魏渝手腕上的小野参忽然小声道:“这里有宝宝的味道。”
宝宝的味道?人参的味道?
魏渝喜不自胜,连忙叫停众人:“咱们在这片山坡找一找!”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李三郎压低又兴奋的声音:“有参!有参!”
几人连忙过去瞧就见着一棵树冠茂密的椴树下方有株迎风摇摆的翠绿参叶。
“这儿还有两株!”梁娃惊喜道。
虽说没见着难得的参籽,可这两株参年份都不低,一株能在镇上卖十来两银子,若是放到山参短缺的幽州城,怎么也能再多抬一成银子!
这累了大半日总算有所收获,就在他们兴高采烈往外掏棒槌针和鹿骨签子的时候,只听黑狼和灰崽忽然对着一处狂嗥起来!
几人作势匍匐在地,皆面露警惕,四处张望,然而变故发生实在太快,不远处倏地传来几道破空之声,下一秒,两支锋利的箭羽直射在他们头顶的树桩上。
“小心!”
魏渝抬眼去瞧就见着不远处约莫有二三十个猎户,个个面色狠厉,拉满长弓,浓黑的箭头正直对准他们。
黑狼呲着犬齿,兽眸满是寒光,正欲飞扑过去却被罐罐一把揽住:“杏儿!”
瞧着这些人的打扮也都知道他们是做了半辈子的挖参人,身带掩盖气味的草药,走路又好似山猫,枯枝树叶踩在脚底都能不发出一丝声响,两头小狼能提前察觉已然不易。
这些人歹毒得很,箭头发黑,这是在上面淬了剧毒,虽说黑狼战斗力很强,可罐罐决计不能利用小狼脱险!
为首的中年男子口音有些奇怪,冷冷道:“想要活命,放下你们的弓箭!”
魏渝与魏承对视一眼,知晓对方是外乡人又人多势众,他们未抢占先机,眼下不是拼蛮力的时候,于是都顺从得将自个儿腰间的弓箭放了下来。
“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魏渝和善笑着:“怪我们年纪小不知事,想来这几株参应当是伯伯先发现的,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一步,就不扰各位叔伯请参了。”
中年男子嘲笑一声:“你这小子倒是能屈能伸!你是这里担事的人?”
魏渝露出个自愧弗如的笑:“小子年方十二,能担什么事?不过是存了发财的空心思,带着村里混玩的哥们想要挖两株参带回去显摆罢了。”
好在他们这一路上走来造得灰头土脸,瞧不见真正的五官模样,中年男子打量他们几眼,没多说旁的,好似信了魏渝的话。
中年男子旁边的鼠眼汉子忽然问:“你们是山下哪个镇哪个村的小子?”
魏渝憨笑道:“伯伯,我们是宋家镇五苗村人。”
鼠眼汉子忽然道:“宋家镇五苗村?那你可知道刘生子?”
这一问可把落在后头的梁娃李猛吓得两股战战,谁都知道罐罐是茂溪村人,他哪里是什么宋家镇人呐!
就连李三郎都垂着头,不住地吞咽下口水,后背上的冷汗哗哗往下流淌。
魏承却面不改色,只是袖中藏着的匕首悄悄脱了鞘。
“我们村还有这号人?”
魏渝耸肩哈哈笑:“话说我们宋家镇多养牲畜,半山半村,人也不多,都是姓宋,这刘生子的姓氏都不对,哪里是我们村的人呐!”
想当初他们家养羊就是从宋家镇买来的羊种,而这宋家镇正是茂溪山东南角的小山镇,村话重,人还少,他们兄弟还与那老羊倌打了多年的交道,哪里会不知晓宋家镇人的口音?这俩汉子说着一口外乡白话,想来就是来诈他的!
果不其然,这鼠眼汉子盯他一会儿,抽抽嘴角:“是我记错了。”
他退后一步,对着中年男子摇摇头,低声说一句:“应该不是。”
他们在找人?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