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万奚沉声道:“父亲,宋家恐有大事发生。”
宋四爷默了默:“那魏小掌柜与你说的?”
“这小子滑头得很,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假的,唯独这一句话,我觉得是真的。”
宋四爷年老谋深算:“他应该是见过赵知府了,不然此人不会凭空说出这一句话。”
“赵知府?探子只说那魏承下了拜帖,赵知府并未回帖,这些日子也没见着他们见面,再说他这些年与宋家和气相处,身边又都是宋家的眼线,他难不成想凭借几个家仆就来制衡宋家?”
“明日你就带着你娘亲和兄弟妹妹跟着商船去闽地,近期不要返回来了。”
宋四爷沉声道:“赵知府是要对宋家下手了。”
“爹,若是大伯二伯拿你当替罪羊,我和娘亲几个兄弟姐妹就是犯人亲属,就是带着家财跑到闽地也无济于事,难不成你要我们被官府通缉,东逃西窜一辈子?”
宋万奚捶手气道:“这些年只因着祖母是奴籍妾室,咱们四房在宋家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大房管事!兄弟妹妹哪一个不被他们欺负得连屋子都不敢出?还有我幼时被宋家的大少爷推下池塘,若不是我娘跳下池塘救了我,我怕是早就淹死了,倒是牵连了娘小产……”
忽然,门从外头被打开了,走出个上了年纪也可见美貌温柔的女子。
“娘……”
“夫人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屋子歇着。”
“老爷。”
李氏以帕子掩唇,轻咳两声:“我听着万奚身子不好就来看看,不成想听到你夫子争吵此事,老爷,宋家若是被清算,第一个推出来挡罪的人只有你。”
宋四爷长叹一声:“夫人,我知晓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可,可是此步亦是凶险……”
李氏轻声道:“你打生在婆母肚子中那一刻就注定日后要遭受此等血雨腥风,你不救我们,没有人能救我们了啊……”
又过两日,赵知府再邀魏家兄弟见面,主要商谈秋季过港一事。
魏承道:“宋家一倒,邺城需要大量外地商户,我们外地来的魏家商船未来一段日子可以充当宋家商船部分的角色,大人本意削弱港口,可此事也要循序渐进,日后我们也可为邺城百姓提供活计。”
赵知府点了点头,他有意考校魏承:“若收回宋家侵占的农田,如何该让百姓复耕?”
“以从宋家收回来的农田弥补朝廷年税,从而减轻赋税,鼓励种田。”
赵知府笑了:“你清正又懂变通,学识高,又师承颜公,练得一手好字,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又道:“明日你们兄弟便启程回幽州吧,邺城要乱起来了。”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魏家兄弟身姿修长,临窗而站,皆目露肃色。
“听孔管事说这两日城内多了一些走夫。”
“宋家发现了。”
魏渝想到什么,道:“若是哥哥是宋家家主,如何破局?”
魏承勾唇轻笑:“放火,烧账房,找替罪羊。”
他又道:“明日咱们启程回家。”
魏渝点头:“咱们从未在明面上见过赵知府和宋家人,就算他们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咱们兄弟也掺和了一脚,日后就是报仇雪恨,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想来到那时竭石港就不再是宋家敛财的工具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午夜,忽然就听打更人焦急喊声:“走水了,宋家祠堂走水了!”
次日一早,魏家兄弟的数十匹车马前脚才走,他们所住的客栈立马被官府查封,不仅如此城中所有宋家商铺悉数关门大吉。
城中官兵忽然多了起来,听着口音好似是蒙州人。
魏渝忽然想到义庄,心道这个赵知府原来是用着此处藏匿从蒙州借调而来的官兵。
想来也是许蒙州知府不少好处了。
城门处聚集着不少马车,还有许多身着锦绣华服的小姐夫人哭哭啼啼,以泪洗面。
“赵知府有令,邺城人不准私自离城,违者斩杀不留!”
“官爷,我们是幽州来的商户,本想在邺城开铺,可眼下……”孔生福赔笑道。
那官差自然早就与赵知府通了气,但还是故意为难一番,才道:“走吧!”
魏家车马摇摇晃晃出了城,这也让那些宋家旁支慌乱起来:“凭什么他们可以走!”
“他们是不是宋家大房的人?”
“对啊,凭什么让他们走!”
质疑声此起彼伏,可为首官差不为所动。
魏渝将帘子放下,感慨当官之人的心思深沉:“这赵知府竟然又利用我们摆宋家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