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雕栏画柱,玉宇琼楼。
&esp;&esp;莲叶千顷,水榭亭台。
&esp;&esp;林慕白停在湖边杨柳下,习习凉风,一眼望去,莲叶千顷,碧波荡漾。
&esp;&esp;“这儿风景真好!”如意道,“没想到,一个王府里头,还能造个湖,湖心住着谁?”
&esp;&esp;“那是我爹的书房。”容哲修面色微恙,“也是我爹,住了六年的地方。”
&esp;&esp;“这些年,你爹一直住在那里?”林慕白低问。
&esp;&esp;容哲修点了头,“对。这些年,爹一直病着,生人勿近的,所以没人敢靠近他。一靠近他就发疯,不但会砸东西,还会打人杀人。所有人都怕了他,只有在那里——”他指着不远处的湖心小筑,“他才能安静下来。皇奶奶说,我娘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莲花。”
&esp;&esp;也许只有在湖心小筑,他才能找到自己妻子的气味,所以才能镇定下来。
&esp;&esp;如意没有说话,容盈固然是痴心的,可对于师父而言,一个死去的情敌,想来比活着的更难对付吧!
&esp;&esp;“你们在这待会,我去帮你们安排一下。”容哲修自然要挑一个最靠近自己院子的地方,用来安置林慕白。趁着爹不在,不能事事都叫爹抢了先机。回到京城,他爹也没有时间陪自己玩了,还不如抓紧小白。
&esp;&esp;“好!”林慕白点了头,当然知道容哲修的意思。
&esp;&esp;林慕白深吸一口气,目送容哲修与明恒快速离开。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款款而至,不用想也知道,这恭亲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esp;&esp;“我当是什么样的倾国倾城,竟让殿下都跟着丢了魂儿似的。原来是个残废!”话语刻薄,容色也生得刻薄,一对吊梢眉微挑,薄唇间匍出刺耳的声音,“就这副尊容,也敢进恭亲王府。”
&esp;&esp;如意动了气,可到底是棠梨院出来的人,骂人这种技术活,得笑着做。轻笑一声,如意朝着林慕白道,“师父,咱们再走走吧,不知哪儿吹来的一阵风,带着一股子夜香味,快熏死人了。”
&esp;&esp;林慕白轻笑,“走吧!”她本就不想多生事端。
&esp;&esp;“你说什么夜香味?”那女子不依不饶。一袭淡黄色的衣衫,衬得那张小脸越发的素白扭曲,“我爹是黄门侍郎,你们竟然敢如此说我。”
&esp;&esp;如意蹙眉瞧了她一眼,“黄门侍郎是什么?”
&esp;&esp;一句话,直接将对方给噎了半天。
&esp;&esp;事实上,如意是真的不知黄门侍郎是个什么玩意。
&esp;&esp;“黄鼠狼我听过,没安好心的一只畜生。可黄门侍郎到底是什么?”如意不解的望着那女子。
&esp;&esp;“你敢拿我爹跟黄鼠狼比?简直是该死!”那女子气急了,“来人,赏她几个耳光!”
&esp;&esp;“慢着!”林慕白幽幽然开口,“恭亲王府里可还有规矩?尊卑有序,你如今是什么位份?不过一介宝林,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瞧着眼前女子的嚣张气焰,再瞧她这一身的行头。
&esp;&esp;女子冷笑两声,“怎么,你要跟我拼位份?刚入府的女子不是娘子就是陪床,看你这副模样,让你当个选侍都是抬举你了!”
&esp;&esp;“是吗?”林慕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如意,咱们走!”
&esp;&esp;“哼,哪那么容易。”女子手一挥,身后的婢女们快速上前将林慕白与如意团团围住。这一个个的撩袖捋胳膊,是想打架吧?女子幽幽的站在林慕白跟前,“方才你这婢女对我如此不敬,我不管你是什么位份,到了这儿,就得乖乖守这儿的规矩。来人,给我掌嘴!”
&esp;&esp;“规矩是吗?”林慕白冷笑,“你要跟我谈规矩?”手中,是容盈给的那块玉佩,面上是淡雅清贵的寒凉之色,“可认得这个?”
&esp;&esp;女子愕然一怔,“你、你怎么会有?”
&esp;&esp;“恭亲王府侧妃之位,比你这个宝林想必要尊贵一些吧!我这双腿是废了,可不代表我就能任人欺负。今日与结下仇怨,对你没好处。”林慕白保持着最初的微笑,淡漠疏离,“现在滚,还来得及。”
&esp;&esp;女子犹豫了片刻,如意厉喝,“还不滚!”
&esp;&esp;“算你狠!”女子领着人转身便走。
&esp;&esp;“还有!”林慕白坐在木轮车上,笑意敛尽,“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背后弄这些幺蛾子,有话可以直接来跟我说,我来者不拒。但若被我发现你们耍小动作,别怪我下手无情。”
&esp;&esp;女子面色一僵,没有吭声,只疾步领着人离开。
&esp;&esp;“师父?”如意蹙眉。
&esp;&esp;“走吧!”林慕白收了手中的玉佩。走出去良久,林慕白才道,“我那些话,是送给她背后之人听的。借刀杀人这种事,你以后会习惯的。”
&esp;&esp;如意点了头,“是!”
&esp;&esp;“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慕白道,“如意,这只是个开始。”
&esp;&esp;“如意会更加小心的。”如意抿唇,“对了,师父如何知道,她只是个宝林?宝林是什么?黄门侍郎又是什么玩意?官很大吗?”
&esp;&esp;林慕白轻笑,“每个王府里,都有固定的等级。就像恭亲王府,最上头是恭亲王妃,其次是侧妃,而后是宝林、选侍,以及娘子和陪床。每个人女人都有自己的位份,尊卑有序的排列着。”
&esp;&esp;“那不是跟宫里差不多吗?”如意道。
&esp;&esp;林慕白轻叹,“皇家嘛——本来就喜欢尊卑之道,正妃当系金丝玉带,侧妃则是玉佩在身,那女子腰上系着一个香囊,我想着她的位份应该不会太高,所以——我也只是胡猜。没成想,竟然猜对了。”
&esp;&esp;如意点了头,“这大门大院的就是麻烦,穿衣服还那么讲究。不过所幸殿下临走前给了个玉佩,否则今日怕是没办法证明师父的身份,到时候定然要吃亏的。”
&esp;&esp;“我是怕你吃亏。”林慕白眸色微沉,“我再不济也是殿下的女人,而你——”她突然笑了,“你觉得明恒如何?”
&esp;&esp;如意一怔,随即顿住脚步,“师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问起明大人了?”
&esp;&esp;“听说你掼碎了明恒的祖传玉簪子?”林慕白挑了眉,“既是祖传之物,想必价值不菲。你说你怎么就如此不小心呢?”
&esp;&esp;如意撇撇嘴,“师父不知道,当时我是将簪子递出去了,谁成想他没接。倒不是我有心掼碎的,不过我会负责到底的。这不,簪子碎条我都给捡回来了,这京城如此繁华,总能有个地方镶回去吧!”
&esp;&esp;“应该可以,到时候你自己找找看。”林慕白意味深长的笑着,“这簪子不还回去,这明大人跟你就得牢牢的牵在一起。”
&esp;&esp;“所以,我想赶紧把簪子弄好,还给他呢!”如意继续推着林慕白往前,“如意这辈子就陪着师父,哪儿都不去,谁也不嫁。”
&esp;&esp;林慕白笑了,“真的?”
&esp;&esp;“如意可以发誓!”如意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