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识衍微怔,袖子下面的手逐渐收紧。
“我……我怕你又看到跟他有关的东西,会想起来他,里会难过。”
不仅是难过这一路走来的苦难,更是怕她……会难过自己曾经的真心。
然后又想起那个人。
一想到那个人又跟一条毒蛇一样会钻进桑余的心里,李识衍就觉得胸闷。
在他无力改变的过去,桑余的的确确,曾把自己的真心交给过那个人。
桑余听出李识衍这话里的意味,但她更知道,不止于此。
如果只是怕自己难过,不会是这样藏着生气。
桑余忽然伸手,轻轻握住李识衍的手。
这是桑余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
她将他的手拢在掌心,像捧着易碎的瓷器。
“你是……吃醋了?”
李识衍身子蓦地一僵,看向桑余,眼中闪着惊愕。
然后又飞快垂下眼,果断道:“才没有。”
桑余笑了笑,平时他总是纵着她,所以这次她也不会追着拆穿他。
李识衍声音透出黯然:“我只是怕你的伤疤会疼。”
“伤疤这种东西着,只有自己在意的时候才会疼。“桑余的声音很轻,认真的告诉他,“我早就不想他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都是一场阴谋罢了,没什么值得我一直忘不掉的。”
李识衍抬头,这是他第一次听桑余主动说起他。
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些他以为会永远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伤痛,此刻竟被她如此平静地道出。
“出宫前,我们二人已经把什么都说明了,他从不是什么念念不忘的人,狠起来,连陆晚宁都算计。”
陆晚宁可是他年少一见钟情的女子。
还给他怀了孩子。
李识衍却不觉得,他可是听闻,某个人在三个月前大病了一场。
他装作满不在乎,手却还紧紧的攥着桑余的手,好不容易牵手,他才不要轻易放开。
“你这样好,他忘不掉也正常。”
“他不会忘不掉任何人的,他那个人一向最在乎自己。”
“倒是你,”桑余忽然笑了,指尖抚过他紧蹙的眉头,“柳青苑说得对,你这人看着温润,实则心眼比针尖还小。”
江南的刺史大人,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不容旁人窥视猜测半分。
可却在桑余面前,他心里的一切想法都好像无所遁形。
不管是生气,还是……吃醋。
他的确是在吃醋。
本来他们二人的日子过得好好的,那个人就安安分分地做他的皇帝,各不相干。
偏偏还要送什么新婚贺礼来彰显他的存在感。
李识衍的确有些失控,他甚至都忘了祁蘅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就是桑余。
人家怎么可能专门送个东西过来膈应自己?
被她逗得无奈,李识衍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贴在了心口:“我心眼就是小。”
他声音沙哑,“小到十二年来只装得下一个沈星。”
桑余的面色一凝,目光缓缓落在自己放在他胸口的手上,温润的指节轻而易举将她整个掌心覆住。
她透过衣料,透过薄肌,清晰地感觉到一颗心在自己的掌心里跳越快。
原本只是想安抚他,才牵他的手,却没想到李识衍反过来锢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