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渊红瞳微闪,看出江眠眼中的惊惧与警惕,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本座恢复修为,自然需要汲取天地灵气,但此地灵气稀薄,大多留存于生灵体内,植物得灵气之厚,所含最为丰沛;昆虫牲畜次之,亦有可观;至于寻常之人,体内灵力微乎其微,”他继续解释道,“是以,此番动静,对植物与昆虫牲畜影响甚巨,而于人,所涉未深尚无大碍。”
江眠指着自己:“所以,我不是人?”
——她怀疑沈行渊在骂她,不带脏话的那种。
沈行渊默了默,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很特别,灵脉充盈,本是伤愈无痕的体质,是天赋异禀之相,”他顿了顿,有一瞬的犹疑,最终还是开口道,“但你五脏不全,气血亏空,全然靠着体内充盈的灵力支撑才能与常人无异,方才灵力枯竭,肉体无所依仗,自然溃败。”
听完沈行渊的解释,江眠那双总是狡黠灵动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慌乱。
“你……”她目光躲闪,声音有些发涩,“能不能别随便窥探别人的身体情况?”
沈行渊红瞳微微眯起,他看出江眠的反应不仅仅是羞恼,更藏着某种深切的恐惧与自卑。
先前江眠在书房与江振业的谈话他听到了,仅仅隔着一层钢筋水泥,对他来说毫无阻碍,只是当时他并未有所动容,毕竟对于修炼者来说,只要元神不灭,肉体永存。
但此时看着江眠,脑海中那声“阿渊”如影随形,寒潭般的心境竟起了一丝涟漪。
“五脏乃先天之本,”他突然抬手,指尖悬在江眠眉心三寸处,一道金光自他指尖流泻而下,在江眠周身勾勒出奇特的经络图,“虽有人以灵为筋、以气为脏尝试替你补全缺失,这手法也还算高明,但……”
“够了!”江眠突然拍开他的手,眼圈发红,“不用你分析!也不用你管!”她转身就要爬下床,不想再听下去。
她的身体状况,是她最不愿面对和提及的事实——她,是个被至亲当做牲口一般拆开来卖的可怜虫!是一个被人卖了还屁颠屁颠替人数钱的傻子!
这样突然被人看穿并摆在明面上分析,换做谁都会发脾气。
一股柔和的力量拦住了江眠的去路,将她圈回沈行渊身前。
“本座并非有意窥探,”沈行渊顿了顿,五指在虚空拂过,掌心出现一枚白色玉佩,“此物可助你温养气血,集聚灵力。”
江眠盯着那枚玉佩,没有接。
她最讨厌这种被人看穿后施舍般的关怀,最讨厌那种假惺惺的慈悲模样。
“不用可怜我,”她硬邦邦地说,“这么多年我活得好好的。”
沈行渊却将玉佩按在她头顶,恶意地揉了揉道:“不是可怜,是你得活着,替本座完成系统任务。”
过于直白的理由让江眠怔住了,她低头看着玉佩上流转的灵光,鼻头一阵阵发酸,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是啊,他们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何必在意那些难堪的秘密被看穿?
抽了抽鼻子,江眠抬起小脸,微红的眼圈还未完全褪去,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瞧着她这副样子,沈行渊只觉得心口莫名躁动,他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向她解释那么多,为何会想要送出玉佩,甚至做出摸头这般亲昵的举动,更不理解此时为何会想将对方搂进怀中。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陌生。
极力克制之下,沈行渊面上依旧冷淡平静。
“展示下呗,”江眠收起情绪,又带上些调侃的调调,“让我瞧瞧2%的修为长什么样。”
沈行渊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右手,修长的食指在虚空中轻描淡写地一划——
“……?”江眠不解,歪着头眨了眨眼。
沈行渊用眼神示意她回头看。
江眠疑惑转身,下一秒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见整面十米长五米高的承重墙上,一道斜贯的裂痕将墙体一分为二,断面光滑平整,切痕深入墙体,连裸露的钢筋都被整齐切断。
更可怕的是,这样大的切痕竟然没有一点动静,给人一种豆腐渣的错觉。
江眠机械地转回头,盯着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这特么才2%的修为?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个可怕画面——沈行渊全盛时期,怕不是随手一挥就能把山切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