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要是裴谦报警,她怕不是要去拘留所给这个暴力分子送牢饭!
裴谦踉跄着爬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怒火中烧,可当他看清动手的是那个始终站在江眠身后的黑衣少年时,突然想起方才有人窃窃私语——这恐怕是南园那位鲜少露面的小公子。
冲到嘴边的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抹了把鼻血,强撑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这位……小兄弟,你知道故意伤害要负刑事责任吗?”他有意无意看了江眠一眼,“我现在要是报警,你这辈子可就毁了。”
江眠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明白裴谦的意图,无非是想让她出面服个软。
服软就服软呗,她江眠可不是死要面子的人,用最小的代价解决最大的问题向来是她的主张,至于今日受的委屈,只要不死,迟早能讨要回来。
这么想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横了沈行渊一眼,收了收情绪上前一步打算息事宁人。
谁知刚抬腿,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
少年沈行渊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指尖一弹,一团看似轻飘飘的纸巾竟如石子般飞了出去,“啪”地砸在裴谦额头上。
“啊!”裴谦当即惨叫一声,捂着脑袋疼得直抽冷气,好像砸中他脑门的不是纸巾,而是板砖。
“一张纸而已,装什么装?”周围有人嗤笑,“想碰瓷南园吗?”
裴谦自己也觉得丢脸,但那团纸确实硬得像石头,被砸的地方甚至已经微微隆起了包!
他抬眼对上少年,却见对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示意他捡起纸团。
虽然满心不情愿,但想到对方尚不明朗的身份,裴谦还是咬牙弯腰将纸团拾了起来。
打开。
目光在皱巴巴的纸上顿了顿……
裴谦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逐渐惊恐。
“你……”裴谦猛然抬头,青紫红肿的脸上血色尽褪,“你什么意思?”
“滚。”沈行渊言简意赅。
几乎没有犹豫,裴谦态度180度大转变,诚意十足地连道了四个好,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仿佛刚才被当众羞辱的根本不是自己。
他点头哈腰地往后退着:“今天是我冒昧了,我保证以后绝不出现在江小姐面前……”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抖,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踉跄跄地冲出宴会厅,转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莫名其妙。
在场宾客一头雾水地看着裴谦离去的方向,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什么情况?一团纸巾威力这么大?
“那个纸团什么情况啊?”江眠也惊呆了,忍不住问少年沈行渊,“你在上面施法了?不对啊,你现在不是个废人吗?”
“……”沈行渊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废人,这个词属实有点扎心了。
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少年双手插兜一副打完收工的模样,江眠翻了个白眼——最讨厌这种有嘴不会说的人。
人群最前方,江振业原本想要趁机上前拉住江眠,生怕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但看到那个神秘少年出手狠辣,又目睹裴谦最后仓皇逃窜的模样,不由得收回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目光落在江眠精致的侧脸上,“这么乖巧可爱的模样,怎么可能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那些话……一定只是一时气话罢了。”
他望着站在聚光灯下的江眠,眼底闪过一丝自得的精光。
——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年与傅家的交易,不过是各取所需。
江眠作为江家长女,为家族牺牲本就是她的本分。傅家要她的血,要她的骨髓,甚至要她的部分器官,但至少留了她的命不是吗?
更何况,傅家还许了她一份婚约——那可是傅清淮,傅家未来的掌权人!只要嫁过去,她这辈子就能锦衣玉食,再也不用吃苦。
这些年,他也不是完全没管她。那些名贵的补品,百年人参、灵芝、雪莲,他可是年年往山上送。否则,她怎么可能在那种穷乡僻壤里还能养出这样一身冰肌玉骨?
想到这里,江振业心中甚至涌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看,即便被当贡品养大,她不还是活得好好的?甚至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更耀眼。
这难道不是他的功劳?
如此想着,他不禁眯起眼睛。
——傅家悔婚又如何?不过是换个人嫁过去罢了。等雨柔嫁进傅家,照样能维系两家的关系,江家依然能倚仗傅家的权势,而他这个父亲,自然也会继续照拂江眠的生活。
就像今天这样,他非但没有对这个女儿冷眼相待,反而还为她的回归准备了这场奢华的生日宴,让她得以如此光鲜亮丽地展示人前,给了她足够的体面。
她若聪明,就该明白,撕破脸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一旦她当众提出解除婚约、脱离江家、索要嫁妆这三件事,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傅家的怒火首当其冲。一个敢当众退婚让傅家成为笑柄的女人,真以为傅家会轻易放过她?
江家的庇护也将彻底断绝。没有家族依靠,她拿什么在豪门圈立足?
到那时,她失去的不仅是婚约和姓氏,更是后半生的安稳。
——她敢吗?
江振业轻轻晃着酒杯,眼底尽是笃定。
一个从小被圈养的女孩,怎么可能有勇气赌上一切?她最终……一定会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