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寒气刺骨。
秋风驾着马车疾驰在通往蒲州城外十公里处净水庵的官道上。
昨夜茶楼里的小二话,如同钩子般一直勾着崔小七。
这不一大早就就往沈晚棠待过一年的那座庵赶去。
她在净水庵“驱邪”一年多,这“驱邪”的背后,是否真如长春暗示的,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个孩子……
如果真如她所料,沈晚棠在庵中生下了裴晏尘的孩子……
那这就不再是简单的流言蜚语,而是一把足以刺穿裴氏体面、甚至能撬动裴晏尘牙齿的利刃!
崔小七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与虎谋皮又何妨?
要的就是虎口抢粮!
得先找到能骑上虎背、勒紧缰绳的抓手!
这净水庵,便是揪住虎鬃的第一站!
秋风快马加鞭,没有半刻钟,那座掩映在荒山枯树间的净水庵便出现在视野中。
然而,离得越近,崔小七的心就越往下沉。
眼前的景象,与她预想中清幽寂静、香火缭绕的尼姑庵截然不同!
荒凉!破败!
庵门半敞着,漆皮剥落,门环锈迹斑斑,在寒风中出“吱呀”的呻吟。
门前的石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无人清扫,只留下几串杂乱的脚印通向里面。
围墙多处坍塌,露出里面同样被积雪覆盖的荒草和断壁残垣。
空气中没有檀香,只有一股混合着柴烟、污浊和淡淡腐朽的气味。
“这……”崔小七翻身下马,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着庵堂外围走了一段。
透过坍塌的院墙缺口向内望去,只见主殿的屋顶都塌陷了一角。
院子里,三三两两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流民蜷缩在勉强能挡风的角落里,用捡来的枯枝生着微弱的火堆取暖。
几个孩子裹着不合身的破袄,在雪地里麻木地玩耍。
哪里还有半分佛门净地的样子?分明已成了无家可归者的临时避难所,或者说,难民营!
“得!”崔小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写满了失望和一丝荒谬,“白跑一趟!”
她连进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这地方,别说打听了,连半个尼姑的影子都没了!
这条线索彻底断了,而且是被人为的、干净利落地斩断了!
崔小七果断转身,带着一身寒气钻进马车:“走,回去!”
回程的路上,崔小七沉默地靠着车壁,尼姑呢?那些本该在庵中清修的尼姑都去了哪里?
就算香火不济,庵堂败落,总该有个过程,总该有庵产处置,总该有尼姑安置!
怎么可能在沈晚棠离开后不久,就人去庵空,迅被流民占据,败落成这般模样?
这度,快得反常!
除非……有人刻意为之!
有人不想让任何人再接触到净水庵,不想让任何人再有机会探寻沈晚棠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这手段,倒是干净利落。
看来,沈晚棠在净水庵这一年多,果然……有猫腻!
崔小七正在愁,下一步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马车突然,停在半道上。
“怎么回事?”崔小七瞬间坐直,心下一紧,“秋风!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