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盏青玉灯在地面投下摇曳的光影,此刻那些灯盏碎片正出细碎的震颤声,如同受惊的萤火虫般在青玉砖上轻轻跳动。碎裂的玉片映出千万个李玄恒的倒影,将他那张僵硬的俊脸切割成支离破碎的片段。
大殿之上,檀香缭绕。天枢子与天玑子对坐于棋盘两侧,黑白二色的云子错落如星。天枢子一袭紫色道袍,执黑子的手指悬在棋盘上方,眉头间蹙起一道浅浅的沟壑;对面天玑子雪白的长须随风轻动,执白子的手稳稳落在膝上,眼中含着洞悉一切的笑意。
殿内左侧,楚墨渊环抱双臂倚在蟠龙柱旁;沐晚晴跪坐在蒲团上,素手轻抚古籍泛黄的纸页,一缕青丝垂落在书卷间;花氏兄弟临窗而立,花满楼凭栏远望云海,花无痕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枚玉佩。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实质般落在李玄恒身上。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呃"
李玄恒喉结滚动,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衣袖下的手指悄悄掐了个清心诀。他躬身行礼:
"弟子拜见师尊、天玑师叔。"
天枢子缓缓抬眼,目光如深潭般在他身上掠过,又低头凝视棋盘上某处劫争,声音似古井无波:
"玄恒,元婴修士当有静气。"
李玄恒后颈渗出细汗,硬着头皮道:
"回禀师尊,弟子方才在殿前偶见灵果遗蜕,一时"
天枢子:""
天玑子雪白的眉毛微微扬起:""
楚墨渊轻咳一声,传音入密在众人耳畔响起:
"李兄这借口当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天玑子忽然抚掌而笑,袖中流云纹随之荡漾:
"师侄这雷法愈精进了,竟能于护山大阵中辟得一线天光,当真可喜可贺"
李玄恒耳尖泛红,急忙掐诀收起满地青玉碎片:
"弟子这就去丹霞峰取新的"
"不必。"
天枢子截住话头,指尖黑子"嗒"地落在棋盘天元,
"既已破境证得元婴道果,何故仍似少年心性?当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训。且退下罢,为师尚要与你天机师叔手谈一局。"
李玄恒躬身退出时,听见天玑子带笑的声音穿透殿门:
"师兄你这徒儿倒与你当年一般,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呵呵"
"啪!"
天枢子突然落子如飞,一枚白子被他反手扣在棋盘七寸之位。棋盘上黑子连成苍龙之势,将白子大龙拦腰斩断。他捋须轻笑:
"师弟,这局屠龙棋,你已输了七子。"
夜色如墨,朝阳峰。
明月高悬,清冷的银辉洒落山巅,将峰顶洞府映照得如同覆了一层薄霜。山风徐来,松涛阵阵,李玄恒五人围坐于洞府之中,烛火摇曳,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李玄恒盘膝而坐,指尖轻点,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悄然展开,将洞府内外彻底隔绝。
楚墨渊抱率先开门见山道:
“李兄,你此行风火疾行,究竟所为何事?那增寿灵草,可曾取得?”
李玄恒轻叹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
“一言难尽。”
他略作沉吟,将此次幽州秘境之行简要道来,提及魔道设伏、大阵封锁之事,语气低沉:
“终是缘法未至,空负此行。”
言罢,他抬眼看向楚墨渊,眸光深邃:
“楚兄,宗门内最近可有异常?”
楚墨渊摇头,声音沉稳:
“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李玄恒眉头微皱,追问道:
“当真一切如常?怪哉。”
楚墨渊略作思索,忽而一笑:
“若论异常……你天玑师叔与你师尊对弈三日不歇,可算得‘反常’?”
李玄恒神色一凝,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