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套在脖子上,扣子却系了个松的。
两只手紧紧地捏着绳子头,就等着钱家人出来的时候,再系紧。
他们打算的倒是挺好,奈何他们两个挂在树上,才伸着脖子喊了半天,钱家的大门口都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其实大门里面的钱家人也不是都像秦向兰这么淡定。
老大钱宏胜就着急得很。
趴在门缝里,看宋老头和宋老太都挂在树上了,围观的人更是对着他们家大门指指点点,骂他们家冷血无情,钱宏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转回头,看着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出去的钱宏刚,钱宏胜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
“我说老五,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的屁股不会自己擦吗?你看看现在,咱们家门口这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
不止钱宏刚,钱彩云对钱宏刚也十分的不满意。
就因为钱老五这事儿,他们老钱家成了整个西沟大队最大的笑话。
以前和她经常玩儿在一起的人,现在一见到她就笑话她。
说钱宏刚连自己媳妇儿怀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也太傻了!
有钱宏刚这么个傻弟弟,她肯定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说不定,将来也会被人家骗呢!
还是少和她说话,免得被传染的也变傻就不好了。
就这样,不少以前和钱彩云玩儿得挺好的朋友,都开始疏远她。
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才同意和她展革命友谊的周知青,这几天又恢复到了从前无视自己的状态。
这才是钱彩云最最受不了的地方。
想到这几天自己去找周知青却屡屡吃闭门羹的经历,钱彩云也跟着大哥的话一起附和。
“就是啊老五!你赶紧把那两个老不死的打走啊!这在咱们家门口,唱大戏似的!本来咱们家这几天就是大队的笑话,这下好了,真成戏台子了!全家都跟着你丢人!”
说着,钱彩云还朝着钱宏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钱宏刚原本心里就憋了气,现在接连被大哥和四姐如此挖苦和埋怨,心里头就更生气了。
转身红着眼睛,瞪着自己的大哥和四姐。
“什么意思?你们是想让我把谅解书给他们?合着我差点儿被人毒死了还是我的错了呗!他们过来无理取闹,你们不像老七一样帮我说话就算了,还埋怨我?你们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们啊!”
钱宏刚还在纠结钱老大和钱老四对他是不是还有手足情谊。
秦香兰却是看出来。
这两个人心里想的哪是什么亲情,他们心里就只有自己的名声了!
这三个人,一个蠢两个独,秦香兰心里是一个都不想搭理的。
但是她越听钱老大和钱老四一口一个“丢人”地骂钱宏刚,心里头的火气就蹭蹭地往外冒。
她倒不是为了钱宏刚打抱不平。
毕竟,她也觉得钱老五是个缺心眼儿的二傻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自找的。
她生气,主要是因为眼前钱老大和钱老四羞辱埋怨钱宏刚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的她就像是现在的钱老五。
没有钱的自己在钱宏胜和钱彩云几个人的眼中,不是含辛茹苦养大了他们的母亲,而是一个沾上了就甩不掉的拖累和包袱。
所以,他们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她、谴责她。
想尽办法地想要甩掉她,抛弃她。
那时候,她仰人鼻息。
为了活着,也只能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假装听不见他们的咒骂,坐在自己的小角落里,独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