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初时静静聆听,神情凝重,待听罢全部内容,却沉默良久,眉头微蹙,似在仔细梳理其中脉络。
良久,她方轻吐一口气,低声说道:“公子,子言斗胆直言……那位铜镜前辈所言的种种上古秘闻,于今时今日而言,未必真有几分实际助益。”
她抬眸望向张炀,目光清澈冷静:“那位前辈所说那些话,多半是为了提醒公子,不可心存侥幸。天星宫一行,务必全力以赴,拿下星云寿果才是重中之重。至于焰洞、灵墟、灵药园之类的所谓机缘,说不定只是激励人心的说辞罢了。”
张炀闻言微微点头,眼中浮现一丝若有所思。
子言继续说道:“天星宫已开启多次,早被各大势力搜刮过不知凡几,如今所谓‘机缘’,究竟还剩几分真材实料,实难预料。真有大机缘,恐怕早落入那些老怪物手中了。”
她语气一顿,眉头略皱,低声道:“至于那位夫诸族的‘存在’……子言愚钝,不敢妄言。但世间若真有人可窥天机、断命理,又岂会轻易示人?这般作为,更像是一场……因果布局。”
张炀闻言,神色不变,手指却轻轻敲击桌面,沉思良久,忽而轻笑出声:“你这番话,若让旁人听见,只怕又要说你疑心太重。”
子言面色平静,语气坚定:“公子如今身处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人利用。子言宁愿多疑三分,也不愿您一时轻信,陷入他人棋局之中。”
张炀目光一动,望着子言那清冷坚定的面庞,心头微暖,轻轻点头道:“你说得对。今日所听,听过便罢。至于真相如何,还是要等真正踏入天星宫之后,再做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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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炀说罢,神色温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真挚的赞许:“子言如今心思愈缜密,所虑周全,识大体……很好。”
子言听罢,俏脸泛起一抹红晕,眼神微微闪躲,低下头去,轻声应道:“公子过奖。”却未再多言。
屋内烛光轻摇,映照着她白皙的侧颜,平添几分柔婉之意。
张炀望着她略显羞涩的模样,唇边笑意更深。片刻后,他却也不再调笑,转身走至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夜色如墨,星河漫布,清风穿堂拂面,吹动他额前几缕丝。他抬眸望向天际,眸中映着点点星光,神色渐渐沉静下来。
此刻,他心中思绪如水波般缓缓流转。脑海中,浮现出一枚他自少年时期便贴身佩戴的玉佩——那枚,自炼星宗遗址中所得的“天星玉佩”。
当年初得此物时,他不过练气期,懵懵懂懂。只觉其内自成空间,玄奥无比,却始终无法真正参透来历。随着修为精进、眼界渐阔,如今他愈感到,那玉佩非寻常之物,其珍稀程度,比之一般灵宝都要珍贵,其所牵之因果,更是深远莫测。
“天星玉佩……天星宫……”
他低声喃喃,一语出口,连自己都不禁心头一震。
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如今却奇迹般地在命运中交汇——玉佩名为“天星”,而今铜镜老者所托之地,亦名“天星宫”,且其中尚藏“大贤师”封印的天机。
种种线索,似有无形之线将他一一牵引至此。
“莫非……自那日得此玉佩开始,我与天星宫之间,便早已缔下了因果?”
张炀目光渐深,思绪翻涌,又忆起铜镜老者今日所言种种,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位夫诸族“存在”留下的警言:
——“日后若有迟疑之事,切莫妇人之仁。”
张炀轻叹一声,语气低沉却坚定:
“既然命运将我推向天星宫,那我……便顺势而为,踏进去瞧个清楚。”
转眼数月,时光如水,倏然而逝。
张炀一行人也已悄然在火灵城中安顿下来。此城虽是近年新建,但因天星宫即将重启,四州各方势力齐聚于此,反倒令此地迅繁华,热闹非凡。
这段时日,张炀并未外出,而是闭门不出,潜心修行。子言与珑儿多半结伴出游,徘徊于城中街巷,或赏器观宝,或寻药问价;韩猛与石头则自成一对,每日游走于坊市之间,对各类市井猎奇之物兴趣盎然,大呼小叫,倒也过得快活自在。
院中一角,凉亭之中,张炀独坐石榻,手中握着一枚古朴黝黑的玉简,神识缓缓探入其中。
这玉简,正是当日梦玄假意归顺时,交予他的众多玉简之一。其所记载的,乃是一门名为《幽魄玄章》的鬼道法门,内容涵盖摄魂、惑意、断念、噬魂等多门偏门秘术,其法则诡异,神识修炼方式也极为冷僻。
换作他人得此,只怕早已视若至宝,迫不及待修炼,妄图以邪入道。
但张炀却只是将其当作“他山之玉”,用以印证、参悟自身苦思多时、始终未能掌握的夺魄术。
就在张炀闭目沉思,参悟《夺魄术》法理之际,忽有一道传讯玉符自院外缓缓飘入。
他神识一扫,见是铜镜老者所,心念微动,当即起身,略作整顿后,便快步前往铜镜老者所居的别院。
此时正值火灵城夏末,微风中仍带着些许灼热气息,远处街巷人声鼎沸,却未扰乱张炀分毫心神。他神色从容,脚步不疾不徐,沿着青石小径前行。
抵达别院外时,远远便望见院中凉亭之内,铜镜老者正与一名女修对坐品茗,神色颇为愉悦,朗声笑语不绝。
张炀目光一扫,落在那女修身上。只见她身着一袭淡青长裙,身形清瘦,气质若幽兰清泉,自有一股与天地灵机相融的空灵之感,恍若山水间灵物所化,清逸脱俗。
他心头微动,却不动声色,依旧神情平和,上前恭敬一礼,道:“拜见前辈。”
铜镜老者放下茶盏,笑着挥手,语气轻快:“陈小友来了。快,坐,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说着,他话锋一转,看向身旁女子,朗声道:“这位,乃夫诸族之人,名唤褚玉宣。”
又转向张炀,笑意更深:“这位,便是人族的陈华安。”
那女修闻言抬眸望来,目光澄澈清明,唇角带着一抹温婉的浅笑,语气柔和道:“见过陈叔叔。”
“……叔叔?”
张炀闻言一怔,旋即神情微变,眼中浮现一抹困惑。他下意识看了铜镜老者一眼,又打量眼前女子片刻,终忍不住出声问道:
“褚仙子,何故如此称呼在下?”
褚玉宣轻轻一笑,语气坦然:“褚峰是我二兄,褚复是我叔父。此次前来,褚叔叔曾特别叮嘱我,要以礼待陈叔叔。”
她言辞平静,无讨好之态,也无惧怯之意,眼中唯有一份淡然自然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