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依依惜别,但新娘子还是上了轿,坐定后就不能移动臀部了,这是寓‘平安稳当’意。
又有一位女方的福全妇人,将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铜脚炉搁到新娘子的座位底下。
现在冬天还好,要是夏天的话,非捂出一屁股痱子不可。
然后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驱邪之后,终于可以吹吹打打起轿了!
八抬大花轿在街上通过时,又引得无数围观老百姓十分羡慕。
结亲的队伍横了整条街,时间掐算的十分精准,花轿进入左家大门,正好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刻。
左家大开中门,奏乐放炮仗迎轿。
轿子落下,乐声戛然而止,担任傧相的两个老头便分立在大门左右,二人一个是‘引赞’,一个是‘通赞’。
只听引赞先生先道:“新郎伫立于轿前。”
左文聪赶紧从马上下来,依言站在轿子前。
通赞先生又道:“启轿,新人起。”轿门卸下,已经坐麻了半边身子的赵欣,这才敢为不可查的活动活动腰,扶着喜娘的胳膊站起身来。
引赞接着道:“新郎搭躬!”
左文聪赶紧拱手延请自己的新娘,喜娘将新娘手中扎着大红绣球的红绸子,递给新郎子一端。
还是引赞道:“新郎新娘直花堂前。”二位新人便以那红绸红绣球相连,男左女右,沿着地上长长的红毡,进大门,直往正堂走去。
正堂前已经置香烛,陈列祖先牌位。
摆上粮斗,内装五谷杂粮、花生、红枣,上面帖着双喜字。
当引赞道:“新郎新娘就位。”时,两位新人已经站在供桌前。
通赞道:“新郎新娘进香。”便有人给新郎两束香,左文聪就着蜡烛点着了,然后分一束给赵欣。
这时引赞道:“跪,献香!”两人就给祖先的牌位跪下,随着通赞的命令叩,再叩,三叩,拜了天地祖先。
“二拜高堂!”通赞道。一对新人,便给坐在上乐得合不拢嘴的左太爷磕三个头。
“夫妻对拜!”
左文聪和赵欣又互相三叩!自此缘定三生!
“礼毕,送入洞房!”伴着这一声仙音,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完成。
由两个小儇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行,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
地面红毯上,却是铺着五只麻袋,新郎新娘的脚,都须踏在麻袋上行走。
踏过一只,男方的几个喜娘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宗接代’!
也有‘五代见面’的意思。
待把赵欣送进洞房后,左文聪只是稍座,便被一群婆娘撵出去,他得给外面的至亲好友敬酒……中午那些宾客基本上已经散去,只有关系特别近的才会留下来,参加这一席。
所以现在留在屋里的,都算是左家很亲的人了……大家都知道他不能喝酒,也不想搅了左文聪的洞房花烛夜,便一人敬他一杯,放他去洞房了……
洞房里,赵欣披着红盖头端坐喜床,满脸喜色,自以为寻到可托付终身的郎君,不禁憧憬着将来相夫教子的美好岁月来,想到动情之处,喜极而泣。
话说那左文聪也不算未经人事的处男,早在年少之时已经收纳了几个丫头做侍妾,这在大户人家乃常事,当晚还以为赵欣是处子之身,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佳人,赵欣一开始还压抑自己本性,努力装成一个黄花大闺女,然而她骨子里风骚到了极点,自离赵家后,已是数月未曾有过房事。
男人的小心翼翼就像隔靴搔痒,让她极为难受,引逗的她狂性大,反守为攻,左文聪招架不住,只觉此女骚浪压倒娼妓,心下骇然,纵然褥子见红,心中疑窦之心却依旧大起,他是青楼常客,也曾听人说起过有妓女为嫁出去,伪造处女出血骗取良家子弟信任:常以鸡血灌进鱼肚泡内用线扎好,只待男子肉具一碰,就会出血。
想到此际,他便起身移来红烛,在赵欣下体寻觅一番,果然找到一小块透明的鱼肚,这玩意又小又透明,没有好眼力还真找不容易找到,因此越想越委屈,乃披衣而起,怒容而坐。
赵欣见他忽然态度变冷,心中也是不快,于是也披衣起来问:“夫君何故不悦?莫非是为奴家伺候不周?”
左文聪自小受读圣贤书,儒家思想根深蒂固,若是小妾倒无所谓,只是容不得名门正娶的大房不是处子之身,此时只觉被赵欣拐骗,大怒之下也没想后果,直接喝命道:“快来人!”慌的赵欣连忙穿戴起来,又道:“这个时候你叫她们进来做什么?”
外面当值的丫头推门进来道:“新郎官什么事?”
左文聪冷冷道:“去把吴稳婆叫来。”
那丫鬟还要再问,被他喝道:“再废话就去领棍子受罚。”吓得那丫鬟立刻走了。
赵欣心里一咯噔,见他脸色铁青,问道:“你叫稳婆来做什么?此时又无人要生孩子!”
左文聪冷笑道:“那吴稳婆现在虽不接生,可也是经久人事老人家,她那一双慧眼,自然识得出你的来历。”
赵欣惊恐起来,想必方才有些忘形,以至于他这般猜疑,此时倒不好伏低哀求,于是大怒道:“莫非夫君疑心我不是良家人?”
左文聪冷哼道:“是也不是,吴稳婆来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