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是三个月前。
那时候他因为一场电影拍摄频繁奔波,还上了三次热搜,媒体说他“体力惊人、行程疯狂”,大家都在夸他敬业无比。
可只有她知道,他那几天根本没有休息过,嗓子哑得连话都说不出,却还是被压着出席各类应酬。
而她,竟默默替他顶下了所有不合理的安排,甚至向品牌那边撒谎说他在配合医疗康复,不便露面。
他低头,手指划过那纸页,心却像被纸锋划开了一道口子,痛意悄然而至。
他继续往桌边看去,看到一叠不大的粉色便签贴得整整齐齐,有几张已经被翻起边角。
“你不吃胡萝卜,但便当里还是放了点,看见了别再丢,至少把汤喝掉。”
“稿的那组记者你很不喜欢,我已经提前替你婉拒了。”
“你在夜拍前总忘了带充电宝,我把一个新的塞你包里了。”
这些细小的提醒,简直细致到令人笑。
可越是琐碎,越能看出一个人把他放在心里有多深。
池珣缓缓坐到椅子上,指尖压着那些便签,像是怕它们随风飞走。他望着这间屋子,目光有些恍惚。
窗边的小落地架上还摆着她自己带来的绿植,一盆生命力顽强的长寿花,嫩绿的叶片朝着阳光微微仰起头。
抽屉没有锁,他拉开,里面是一叠叠整理得干净利落的资料。
不仅有他每一次试镜的反馈总结,甚至还有对竞争对手的分析。
她竟然连这个都为他做了。
而在抽屉最底层,池珣看到了一本日记本。
那本子不同于工作笔记,是私人物品。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打开了。
第一页只有短短几行字。
“池老师今天还是没有好好吃饭,我换了新的餐厅便当,他说好吃,是我选的。很开心。”
“他今天心情不好,出车时我多准备了耳塞和他喜欢的音乐。他没现,但听了。”
“他有点生气,说话很冷。是我做得不够好吗?但没关系,我会再努力一点。”
那行字写得太轻了,几乎像是在对自己低语。
那样沉静、温柔,
池珣猛地合上了本子,眼前一热。
他这才意识到,他忽略了多少。
他只记得自己说“她只是助理”。
可现在,当他坐在这间没有她的办公室,四周空荡而冷清时,他才终于明白。
她从来不只是一个“助理”。
她是他曾被命运眷顾赠予的温柔,是他一直漠视却最不能失去的那束光。
那束光,如今熄灭了。
他怔怔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熟悉又陌生的天色,耳边像是还回荡着她轻声细语的提醒。
“池老师,今天的风有点大,别站太久,容易咳嗽。”
可现在,无人再会提醒他冷暖,也无人替他挡风遮雨。
他忽然有些慌了。
回头看向那空无一人的办公桌,一切井然有序,却冷得让人心颤。
她的世界里装满了他。
可他的世界,直到她彻底离开时,才现她的位置,是那样无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