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瞬间撕碎!
那一声仿佛来自大地核心的沉闷嗡鸣,裹挟着令灵魂颤栗的力量,狠狠碾过众人躯体。吴邪只觉五脏六腑猛地向下一坠,旋即又被无形巨手向上狠狠提起!喉咙口涌上腥甜,眼前金星乱迸,耳膜深处是千万只青铜蜂在疯狂振翅的尖鸣。
脚下坚硬冰冷的青铜地面不再是依托,它活了过来,正随着那由树梢(深渊)向树根(他们立足之处)蔓延的“轰隆隆隆…”的巨响,剧烈地、持续不断地抽搐、起伏!如同巨兽苏醒时肋骨的扩张与收缩。
“稳住!”张起灵的厉喝穿透轰鸣,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身形如扎根的劲松,硬生生在颠簸中钉住,反手将差点摔倒的霍秀秀拽住。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吴邪的方向。
吴邪的情况最糟。那沉重的嗡鸣仿佛直接敲打在他手腕的青铜纹路上!剧痛不再是灼烧,而是化为无数冰冷尖锐的钢针,顺着那几道诡异纹路狠狠刺入骨髓,直抵神经末梢!他再也无法压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虾米,重重蜷缩倒地,身体因剧痛而剧烈痉挛。左手死死掐住右腕,指甲深陷皮肉,指缝间,那几道青红色的纹路正疯狂搏动、扭曲、蔓延!如同烧红的烙铁被强行摁进了皮肤深处,又像有冰冷的青铜毒蛇在皮肉下钻行,所过之处,留下清晰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暗红路径!那路径正贪婪地向上臂侵蚀!
“吴邪哥哥!”霍秀秀失声尖叫,强光手电的光柱剧烈摇晃,瞬间扫过吴邪扭曲痛苦的脸和那只散着不祥光芒的手臂。
“别碰他!”解雨臣的警告带着破音般的嘶哑。他背靠着一条虬结的青铜巨管,勉强维持坐姿,脸色惨白如金纸,冷汗浸透鬓角。锁骨下方的莲花纹身此刻已变成一团蠕动扩散的暗紫污斑,粘稠的黑血正不受控制地汩汩涌出,沿着胸膛蜿蜒流下,在衬衫上晕开大片触目惊心的污迹。
朱砂的压制彻底崩溃,那黑血仿佛拥有生命,带着一种贪婪的侵蚀性,所过之处,布料都出轻微的“滋滋”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和阵阵眩晕。
他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吴邪手腕的异变,又扫过四周那些镶嵌在青铜管道上、被锈蚀同化的干尸,一个冰冷恐怖的猜测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同化!这棵邪异的青铜巨树,正在活生生地将吴邪变成它的下一个祭品!
“妈的!这破树在抽风!天真他…”王胖子挣扎着想爬起来,后背的伤口被震动牵扯,疼得他龇牙咧嘴。然而,他的话被更惊悚的景象硬生生噎了回去。
手电光柱无意间扫过吴邪头顶上方不远处一条粗壮的青铜主脉管。
就在那沉闷的嗡鸣与震颤达到某个峰值的瞬间,那条覆盖着厚厚绿锈、直径足有水桶粗的青铜巨管内部,猛地亮了起来!
不是火焰的光芒,也不是电光。那是一种粘稠的、冰冷的、如同在极深海底缓慢流动的暗沉铜绿色!
光芒并非稳定,而是如同某种粘稠液体被强力泵送般,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在管道深处由下(树梢)而上(树根)地脉动、奔涌!每一次脉动,整条管道表面的厚重绿锈都随之簌簌剥落,露出下方更加清晰、更加繁复、也更加邪异的阴刻纹路——那些纹路在暗绿光芒的映照下,如同活过来的诅咒符印!
“咕噜噜…咕噜噜…”
清晰的、如同巨大胃囊在消化食物的粘稠液体流动声,从头顶上方各个方向传来!声音沉闷粘腻,仿佛亿万只虫子在粘液中蠕动爬行。伴随着这声音,视野所及之处,一条又一条粗大的青铜管道次第亮起!
暗沉的铜绿色光芒如同瘟疫般在虬结的管道网络中飞蔓延,照亮了更多镶嵌在管壁上的扭曲干尸!它们空洞的眼窝在流动的冷光中闪烁着,仿佛在嘲弄下方渺小的闯入者。
整个巨大而空旷的树洞空间,瞬间被这诡异、冰冷、带着强烈生命(或者说,死亡)气息的青铜光芒所充斥!空气中弥漫的金属腥气陡然加重了百倍,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血腥味,疯狂地涌入每个人的鼻腔!
这不再是死寂的遗迹。这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正在苏醒的、由冰冷青铜铸就的、吞噬血肉的活体心脏!
“呃啊——!”吴邪的惨嚎陡然拔高,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手腕上的青铜纹路如同通了高压电,青红光芒刺目欲盲!那纹路蔓延的度骤然加快,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爬过了小臂肘弯,向着上臂肩头疯狂噬咬!
皮肤下的搏动不再是搏动,而是一种狂暴的撕裂感!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血肉、神经,都在被那冰冷坚硬的青铜纹路强行挤压、改造、替代!视野开始扭曲,染上一层浓重的铜绿色,意识如同坠入冰冷的金属熔炉,被那沉重粘稠的“咕噜”声拉扯着,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沉沦…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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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救他!快想办法!”霍秀秀带着哭腔嘶喊,泪水模糊了视线,胸前的铃铛疯狂震颤,尖锐的共鸣声刺痛耳膜,却似乎在与这苏醒的青铜树产生着某种危险的、无法理解的共鸣。
张起灵的脸色从未如此凝重。他一步跨到吴邪身边,蹲下身。没有半分犹豫,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并指如刀!指尖并未接触
吴邪的皮肤,而是悬停在距离那疯狂蔓延的青铜纹路上方寸许!一股凝练到极致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气息瞬间从他指尖透出,如同无形的寒冰屏障,猛地压向那躁动灼热的纹路!
“嗤——!”
一声仿佛冷水泼在烧红烙铁上的刺耳锐响!
吴邪手臂上那狂乱蔓延的青红纹路骤然一滞!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蔓延的度被强行遏制!一股极寒瞬间侵入,与纹路深处那狂暴的灼热力量猛烈对冲!
吴邪身体剧烈一颤,喉咙里出痛苦的嗬嗬声,如同溺水者被强行拉出水面,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眼神涣散,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转动,对上张起灵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与某种决绝的眼眸。
“压…压制不住…”吴邪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身体因极寒与灼热的双重折磨而筛糠般抖动,“它在…在叫我…树…树醒了…”
张起灵眼神一凛。他维持着指尖的寒气压制,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四周被暗绿光芒照亮的、如同巨兽血管般脉动奔涌的青铜管道网络。
那些管道延伸的方向,无一例外,都指向树洞空间的深处——倒悬巨树那探向沙海更深处的“树梢”方向!那里,是震动和“咕噜”声最强烈的源头!悬挂着“归墟”铃铛的终极之地!
“必须…找到源头!”解雨臣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他猛地咳出一口带着黑丝的血沫,挣扎着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赤红丹丸的玉盒。
这一次,他不再吝啬,直接将剩下的三颗全部倒入口中,狠狠嚼碎咽下!一股不正常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赤红瞬间涌上他惨白的脸,脖颈和额头的血管根根暴凸。他猛地撕开胸前的衬衫,露出那朵仍在渗出黑血、晕染扩散的暗紫莲花纹身。
他蘸着不断涌出的、带着强烈侵蚀性的黑血,混合着口中残余的朱砂粉末,不顾那“滋滋”作响的灼烧剧痛,以染血的手指为笔,以自身被污染的生命为引,在那朵妖异的莲花纹身周围,飞快地勾勒起一个极其复杂、带着古老封印意味的血色符箓!每一笔落下,他的身体都剧烈地痉挛一下,仿佛在承受千刀万剐之刑。
那血色符箓散出一种不祥而强大的波动,竟暂时将那不断扩散的暗紫晕染和黑血渗出的度,强行遏制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