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开始一瘸一拐的董老太在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人能量,她几乎是表情扭曲地扑向还在扑粉描眉的陈家玉郎,一边扯着他的衣服,一面拍着他的肩膀在那儿哀嚎:“不能作女人打扮啊!”
“你可是我求来的香火。”
“是我卖了三个孙女才求来的陈家香火。”
“你怎么能……能……”
哭到不能正常说话董老太狠狠捶着自家孙子,结果被那衣衫凌乱的陈玉郎推倒在地:“一口一家陈家香火的,逆你当你是陈家人哪!”
陈玉郎把花掉的口红狠狠擦掉,丝毫不顾正在哀嚎的年老大母,对着镜子埋怨自己不是女儿:“把我生得这样漂亮,为何多了□□二两?我若是女子,入宫定能擅房专宠,哪还需要大兄在那儿埋头苦读。”
董老太被孙子推得浑身散架,之后更因对方爆出的惊世之语彻底破防:“住口。”
她挣扎着给了孙子狠狠一掌。
陈玉郎未因此产生任何动摇,依旧用那埋怨的眼神看着大母。
“不,不要这么看我。”董老太被孙子的目光搞得持续破防,然而对方依然没有放过大母,继续掐着娇滴滴的嗓子在那儿指指点点:“都怪你这死老太让阿父喝那劳什子的念男泉,而且还把几个阿姐便宜卖了。”
“玉郎,你弄好了吗?”熟悉的声音从窗外响起。
董老太的脸色因这个声音有了变化,几乎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来者身上。
然后……
然后她因来者的装扮两眼一黑。
陈玉郎的二兄也是作女打扮,甚至穿得更为精致。
“到底还是年轻人有资本,不像我,抽条就不再受到郡守喜爱。”陈耀祖用首饰挡住明显的喉结,拿镜观察自己的脸上有无胡茬:“啧!还是有些青色痕迹。”
“拿粉遮遮!”总不能把脸皮刮下。”
“你们……你们还有脸皮吗?”
“你骂我们作甚?”陈耀祖的姿态可比弟弟妩媚,若是没有抽条后的五官长开,谁会料到这竟是个俊美少年:“要不是有大兄带着,我们哪有入行的路子。”
“就是。您当郡守是那翘着草鞋喝茶的下三滥啊!街边的杂草都吃得下去。”陈玉郎把大母弄乱的头发拾成相当漂亮的坠马髻,抹着红唇在那儿委屈:“咱们也是为家出力,总不能让大兄在那儿独木难支。”
“耀祖,耀祖也……”董老太的喉咙一甜,彻彻底底地昏死过去。
…………
“既然你为香火可以拐卖妇女,那就断了你的香火来杀鸡儆猴。”郡守瞅着牢里的犯人也是来气。
他都只敢养些男娘重作契妻,这人居然真的敢拐人家闺女,真是不知“死”有着几笔几画:“这位是郡里最好的骟猪老手。”
“你拐卖了良家妇女。其家除幼女可以免罪进入慈善堂,余者充入宫中、教坊为仆。若是有些颜色差的,队里还缺伎人泻火。”
牢里的男人脸色大变,冲上前想抓住离开的郡守狱卒,结果却被牢门拦住:“住手!你给我住手。”
回应他的是已关闭的沉重铁门。
长官心善,送走他的孩子前还特意让其与父道别。
除了一女孩没有任何改变,余者都面色青灰,惨得与那捶胸顿足的犯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