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帆被感染了,站在桌前看了良久,才道出一声:“好画。”
王管事磨好了墨,将笔递给了陆归帆:“公子,不如题诗一首?”
陆归帆思量了许久,总是担心自己落笔之后破坏了这幅画的意境,过了好一会儿,他心中酝酿好了情绪,在画卷空白处提了一首诗。
等到墨迹干了,王管事这才将画卷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日落将至,在会馆的后门,王管事将画卷交到了一位带着帷帽的姑姑手中,姑姑道了声谢,又赏了一些银子,这才坐上马车离开。
王管事呼出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道: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宫里的人啊!
怪不得那位贵人指着天呢!
娟姑姑回来,才发现姜若棠竟然在寝殿里走来走去,根本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一见到娟姑姑,姜若棠的眼睛就放光,“他写了吗?”
“写了,写了!殿下莫急!”
娟姑姑和一位宫人在姜若棠的面前将画卷展开,姜若棠想也不想就站在陆归帆题诗的地方,亲自端着烛火,走近了怕烧着,离远了又觉得看不真切。
“他的字儿可真好看啊。”姜若棠感叹道。
娟姑姑附和:“殿下说好看,那自然是极好看的。”
“诗写得也好,大开大合,气势如虹。”姜若棠在脑子里搜索半天,也就会这么几个词儿。
“那给殿下挂起来?”娟姑姑问。
姜若棠叹了口气,“还是好好收起来。明日送到秦阁老的府上,他应当会来问本宫这诗是谁作的。”
总得让林成栋知道,陆归帆的才学已经被朝中重臣看到,有了秦阁老的威慑,林成栋才不敢贸然把手脚动到陆归帆的身上。
接连几日,陆归帆在幽静的小院里过得很安稳,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用过了晚饭之后,王管事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脸上堆着笑。
“陆公子温书辛苦了,这是一些小点心,怕公子夜里饿了,也好垫垫肚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就颇为贵重的漆盒,和院里平常用来送饭菜的食盒不同,里面几样小点心被放在了桌子上。
接着,王管事又把几本书放在了桌上,“在下也不知道这些书对公子有没有益处,但听说都是大儒所作,公子闲来翻翻也好。”
陆归帆拿过来一看,心中略微惊讶,这些书并不热门,但都是文采斐然、道理通透的好书。
“多些王管事……这些也是那位公子送来的?”
王管事笑了一下,“君子之交,以书会友嘛。”
陆归帆微微呼出一口气,若不是看过对方的画作,知道对方心胸宽广,他真的不会接受对方这些恩惠。
但君子之交,确实不该以金钱物质揣度。
“王管事稍待,我写一封信给那位贵人道谢。”
陆归帆称呼这位素昧谋面的朋友为“贵人”,并不是因为对方一看就是有权势之人,而是欣赏对方的画中胸怀和才情。
“可以可以,在下等多久都可以。”
陆归帆的信写得不长,寥寥数笔,却道出了郑重的感激之情。
他将信折好塞进了信封里,交给了王管事。
王管事又将那个漆盒还有信一起从后门交给了娟姑姑。
当姜若棠收到陆归帆的亲笔信时,差点原地跳起。
他打开信封,小心翼翼地展开,看向娟姑姑:“你看,他的字是不是……”
“陆公子的字端正中带着几分潇洒,力量中又透出几分细致,好看得很。”娟姑姑知道姜若棠要说什么。
姜若棠眉开眼笑,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回信呢?
但自己的书法……算了吧……特别毁形象。
那就再画一幅画送给他吧!
可是……画什么呢?
姜若棠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娟姑姑,宫里可有海棠?最好是垂丝海棠。”
“有的,有的,殿下想要什么没有啊?”
虽然已近子夜,但姜若棠却兴奋得不行,对着那盆灯下海棠,在纸面上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