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旁边特助和管家露出很不赞同的眼神,仿佛在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争上家产了。
众人注视下,陈则眠后撤半步,躲到了陆灼年身后。
陆灼年护在陈则眠身前,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
倏忽间,众人神色各异。
虽然无人敢言,但现场氛围霍然紧绷。
陈则眠小声问陆灼年:“这么说不对吗?”
陆灼年沉默数秒:“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说这个。”
陈则眠无辜道:“我刚才看了你一眼,你不是点头了吗?”
陆灼年轻叹:“我点头是想让你说随便点什么,安慰我妈。”
陈则眠挠了下鼻尖:“额,那我们的沟通可能出现了点偏差。”
陆灼年低声问:“你刚才的话有依据吗?”
陈则眠很慢地点了下头。
陆灼年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不能讲?”
陈则眠抬起双眸,眼底凝结着一丝紧张:“也可以,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
“我没有一定要知道,”陆灼年凝视陈则眠,声音中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这种成与不成都容易被埋怨的话,只有你会不计后果地跟我讲。”
陈则眠拍了拍陆灼年后背:“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只要陆叔叔没事就好了。”
这两句话犹如一声钟鸣,敲响在程韵耳边。
程韵垂眸沉思,似有所悟。
是啊,这些话陈则眠本可以不讲的。
在手术室前说出‘把陆家给陆灼年’这句话,外人看来很像是争权夺位,可程韵却是万万不信的。
他们只有一个孩子,一旦陆自瑧有何不测,陆家本就该由陆灼年继承。
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依据,陈则眠何必多此一举,平白无故往自己身上揽嫌隙。
这话只要说出口,无论是否真的有用,都注定是一句得罪人的话。
可陈则眠还是说了。
净尘大师当时谶语是‘登高跌重’,久居高位又何尝不是一种‘登高’?
这样看来,陈则眠所言或许真不是捕风捉影。
并非程韵轻信,当年在保罗大厦,陈则眠为了救下陆自瑧,不惜自己掉入电梯井,这样一个人讲出的话,她又怎么会怀疑呢?
从出事到现在,程韵始终表现得很冷静。
叫救护车、来医院、通知陆家亲戚、让荣伯给陆灼年时不要说得太严重,免得儿子在赶来途中太过着急出了意外。
来到医院后,在签病危通知书和风险告知书时也很镇定。
她以为自己的手会抖,然而没有。
在陆灼年赶到之前,程韵始终头脑清醒,游刃有余地去处理每一件事情。
人的承受能力远比想象中强大,也比想象中脆弱。
在选择相信陈则眠的刹那,紧绷的情绪如潮水倾泻。
程韵抬手抹去眼泪,转身吩咐管家:“去把家里公章都拿来。”
管家惊诧道:“拿到这儿来吗,陆夫人?就算要交接,也不用……”
“让你拿你就拿!”程韵猛地拍了下桌子,罕见地疾言厉色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不快去!”
管家应了一声,躬身退去。
陆灼年扶着母亲坐在软椅上:“妈,你身体不好,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