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会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已是三更时分。他摘下蒙面的黑纱,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照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那手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该死"他低声咒骂,将染血的布巾丢入铜盆,清水立刻被染成了淡红色。娄会解开衣襟,胸口处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来。他咬着牙,从暗格中取出金疮药,颤抖着撒在伤口上。
就在他刚处理完伤口,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衫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娄会眼神一凛,迅将染血的衣物和那条从敌人手中夺来的金麟鱼藏入床下暗格。
"娄师兄,可在否?"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娄会眉头微皱,迅调整呼吸,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是冷师妹啊,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门被轻轻推开,冷凝秋一袭淡紫色长裙,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站在月光下宛如画中仙子。她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娄会略显苍白的脸上。
"听闻师兄近日练功过度,师妹特地带了些安神的药茶来。"冷凝秋微微一笑,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瞟向娄会微微颤的右手。
娄会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师妹有心了。只是夜已深沉,师妹独自前来,恐怕不妥。"
冷凝秋径自走入屋内,将竹篮放在桌上:"师兄多虑了。江湖儿女,何须拘泥这些小节?"她动作优雅地取出茶具,"况且,我见师兄面色不佳,可是受了伤?"
娄会勉强一笑:"不过是练功时岔了气,调息片刻便好。"
"是吗?"冷凝秋沏茶的手微微一顿,"可我听闻今日山下百里外的金鳞潭有异动,似乎有人在那里交手"
娄会的心猛地一跳,但多年江湖历练让他面上丝毫不显:"哦?竟有此事?我整日都在房中参悟剑谱,倒是不知。"
冷凝秋将一杯茶推到娄会面前,茶香氤氲中,她的眼神格外锐利:"师兄的寒星剑法据说已至第七重,想必很快就能突破至大成境界了。"
娄会端起茶杯,借机掩饰自己的表情变化:"师妹过誉了,不过是略窥门径罢了。"
就在两人言语交锋间,娄会忽然注意到冷凝秋的目光似乎被什么吸引——床榻下方,暗格的缝隙处,一抹金色若隐若现。
娄会心头大震,那是金麟鱼的鳞片!他急忙咳嗽一声,起身挡在床前:"夜深了,师妹还是"
冷凝秋却突然站起,身形如鬼魅般闪到床前:"师兄,这是什么?"她弯腰从暗格缝隙中拈出一片金色鳞片,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娄会的手已按在剑柄上,却见冷凝秋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金麟鱼的鳞片师兄好大的手笔。这种珍稀之物,据说能助人突破武学瓶颈,难怪师兄近日修为精进如斯。"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娄会知道,金麟鱼乃万胜宗禁地"寒龙潭"中的宝物,私自取用是重罪。而更糟的是,他这条鱼并非取自本宗,而是从那个小姑娘的手中抢来的——这意味着他曾私自出宗,与外人接触。
"师妹误会了,"娄会强作镇定,"这不过是前日下山时,偶然在集市上购得的金鱼鳞片,据说有安神之效"
冷凝秋轻轻摇头,将那鳞片放在桌上:"师兄,你我相识多年,何必如此见外?"她忽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今晚去了哪里,也知你为何受伤。"
娄会瞳孔微缩,手已悄悄凝聚内力:"师妹此话何意?"
"金麟鱼虽珍贵,但寒龙潭中的才是正宗。"冷凝秋直视娄会的眼睛,"师兄手中这条恐怕来自火鳞河吧?"
娄会心中大骇,表面却冷笑一声:"师妹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冷凝秋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物——一块刻有玄阴教标记的令牌:"这是我在山脚下拾到的,上面还沾着血迹。"
娄会认出那是自己与玄阴教高手交手时不慎遗失的令牌,心中暗道不妙。他盯着冷凝秋,一字一顿道:"冷师妹,你到底想要什么?"
冷凝秋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让娄会毛骨悚然:"师兄别紧张,我只是好奇"她凑近一步,声音轻如耳语,"你为何要冒险去抢玄阴教河里的金麟鱼?莫非你修炼的并非本门正统功法?"
娄会猛地后退一步,长剑已然出鞘三分:"冷凝秋!你不要血口喷人!"
"嘘——"冷凝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师兄何必动怒?若我当真要告你,此刻来的就不是我一人了。"她轻轻抚摸桌上的金麟鱼鳞片,"我只是想与师兄做个交易。"
娄会警惕地盯着她:"什么交易?"
冷凝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师兄可知,为何玄阴教会突然培育出金麟鱼?"不等娄会回答,她继续道,"因为他们找到了九转金鳞诀的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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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会闻言,脸色大变:"这不可能!那功法早已失传百年!"
"所以师兄果然在修炼需要金麟鱼辅助的功法。"冷凝秋露出胜利的微笑,"放心,我对师兄的秘密没兴趣。我只想知道玄阴教总坛的布局。"
娄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
"各取所需罢了。"冷凝秋打断他,"师兄得金麟鱼修炼功法,我得玄阴教情报完成宗门任务。两全其美,不是吗?"
娄会长剑缓缓归鞘,眼神却更加锐利:"冷凝秋,你究竟是谁的人?"
月光下,冷凝秋的笑容神秘莫测:"师兄说笑了,我自然是万胜宗的人。
夏夜的火鳞河畔,凉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冷凝秋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
河对岸,几盏红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一座隐蔽的水寨轮廓。魔教分坛建在河湾处,三面环水,只有一条狭窄的栈桥通向岸边。冷凝秋眯起眼睛,数了数巡逻的守卫——六个,每两人一组,沿着固定的路线来回走动。
"查清魔教在此聚集的目的,若有机会,取其脑性命。"师父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凝秋读不懂的复杂神色。
夜风忽然转急,吹散了河面的薄雾。冷凝秋抓住时机,身形如燕,贴着水面掠过,脚尖在浮木上轻轻一点,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水寨外侧的栏杆上。她屏住呼吸,听着下方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就在树林边等着,一阵低语声从右侧的传来。那声音极轻,却让冷凝秋浑身一僵——她认出了其中一个声音。
"谁?"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急忙咬住下唇。
冷凝秋压下心中惊疑,悄然靠近树林右侧。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情形:柳青霜一身素衣,对面坐着个穿蓝裙的女子,两人对坐而谈,神情竟似旧友。
那蓝裙女子忽然抬头,月光照在她脸上,
花无心要救的两个人,她们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