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篇为希林竹马向童年平行线,因视角为小孩,文风或与正文存在差异。]
1
柯林对父母印象不深,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只认识院里的护理员和老师。
虽然柯林孤僻话少,但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他是整个福利院最让人省心的孩子,从不跟其他人打闹,有时还会把摔倒的孩子扶起来,帮忙拍拍衣服,擦擦眼泪,然后又坐回图书角,自顾自地看书。
倒不是柯林有多喜欢看书,只是比起陪其他小孩一起做手工玩游戏,他更喜欢自己待着,清静,也不那么累。
因此,在四个季节里,柯林最喜欢冬天。
春天的麻雀和燕子要吵架,夏天的蝉和蝈蝈会唱歌,秋天的落叶呼啦啦地掉,只有冬天最安静。
因为累了一整年,大家都要睡觉了。
而大家都睡着之后,世界最安静,他就可以出来自由活动了。
又比如福利院的晚上。
在其他孩子睡着的时候,柯林会偷跑出一楼的宿舍,躲过值守的护理员,绕开过廊监控,悄悄溜进三楼的图书室。
这是他一个人的冒险时间段。
其实也不算冒险,毕竟被逮住也没关系。只要柯林背着手,老实认错,护理员和老师就不会太责怪他。说是冒险,只是因为这听起来更厉害而已。
对柯林而言,夜晚还不止安静这一个优点。
灰姑娘的魔法会在午夜时失效,夜莺会在国王的窗头里彻夜唱歌,动物们会叠罗汉尝水里的咸月亮……在各种故事里,月黑风高的无人夜总容易发生奇遇。
柯林也有过奇遇,并且也在晚上。
他曾在某天半夜撞见一只黑猫,绿眼睛的,像故事书插图里巫师的魔宠。
可惜柯林追了一路,还是追丢了,又或者说,是猫直接消失了。而后他也被巡逻的护理员发现,并带回了宿舍。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柯林再没有奇遇了,但始终惦记着那只跟丢了的黑猫。
他想,也许夜晚就是一只巨大的黑猫——月亮是猫的眼睛,星星是猫的胡须,黑暗是猫的皮毛。它有许多分身,潜藏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阴影里,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抓住它,那么夜晚就要溜走了。
这只猫应该也很喜欢冬天,否则冬天的夜晚怎么总是来得最早,又走得最晚呢?
有关黑猫的想法在柯林脑中存在了很久,一直到十岁那年,他才有了第二桩奇遇。
某天夜里,他在图书室里找到了一本老旧的故事书。
2
旧故事书夹在书架最里面的最底层,很薄一本,灰扑扑的,不大起眼。
柯林将它抽出来费了很大力气,拍了拍上面积沉的灰,才打开书翻看起来。
这是本外国的书。
柯林跟着福利院的老师学过些英语,他学得很快,也很好,总被表扬,但现在却一点也读不懂这本书里的词句,只能看懂插图。
依据插图的内容,大概是一名装扮像王子的男孩,遇到了一只长翅膀的妖精,然后共同冒险的故事。
由于看不懂文本,柯林觉得没意思,很快就开始犯困。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
陈旧泛黄的纸张上绘制着一个雪花状的图案,它占据了整整一页,相当漂亮,一种繁复对称的漂亮,宛如神秘的魔法符号。
柯林不自觉被吸引了,伸出手去触摸它。
就当手指刚触碰到粗糙的书页时,柯林脑中忽然产生了剧烈的眩晕感,眼前也跟着一阵天旋地转。长久的失重后,他“咚!”一声摔了个眼冒金星,还没爬起来,又被书架上掉落的书噼里啪啦砸了一脑袋的包。
柯林顾不及痛,第一想法是:完了,这下肯定要被护理员发现了。
可紧接着意识到不对:地板怎么是软的?
柯林睁开眼,低头看去,见一个金发男孩跌坐在乱七八糟的书堆中,被他挤在角落,浅色的眼睛正呆愣愣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