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住的还是几年前裴文军给他盖的那处平房,是他结婚时用的。
正房大堂屋坐南朝北,东西两侧各带两个卧室;正房前,西边是厨房,东边是配房;南院墙边种着一排果树,旁边还有块三十多平的小菜地,菜地东南角搭着个厕所。
炖鹅的锅就支在东配房里。
裴之跟李树推开房门时,大齐的媳妇儿杨艾华正往锅里下菜。
“妹儿,兄弟,来啦?”杨艾华笑着招呼,“也不知道你俩爱吃啥,就各样都备了点,看看合口味不?”
裴之探头往锅里瞅了瞅,夸道,“嫂子准备得这么全乎,这要是还不行,那真没啥能行的了。你看这莲藕还有这生菜球,多新鲜,这土豆片的也齐整。呦,嫂子你还呼锅贴了啊?”
杨艾华跟前摆着两大箩筐菜,平菇、土豆块、土豆片、金针菇、莲藕、生菜球、茼蒿、木耳、粉条、粉皮……满满当当,样样齐全。
“这藕是东地厂子配的塘子里挖的,你哥挖了两大缸让我给埋水里了,保存的还行,没咋变样。剩下的菜都是从集上买的,也有从地头摘的,凑合吃吧。”
李树只在朋友店里吃过铁锅炖大鹅,家庭版的还是头一回见,好奇地问,“嫂子,这锅在哪儿买的?”
“镇上赶集淘的,”杨艾华答,“老板一开始要o,还了还价,o拿下的。你哥非买个只能烧柴火的,不能烧煤,吃饭的时候还得时不时添柴火,麻烦得很。”
李树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裴之,“小之,等走之前咱也买一个呗,放二哥那儿,周末就去他家炖大鹅吃。”
“……这么大个玩意儿,怎么带啊?”
这锅比饭店里的要小些,是正方形的,边长约米,中间嵌着口直径公分的深铁锅,底下是泥糊的炉灶,外层包着层隔温铁皮。
“……确实没地方放。”李树瞬间蔫了,有点失落。
这时大齐从厨房抱来一麻袋碎木头,都是些方方正正、巴掌大小的实心木料。
裴之看着新奇,问,“哥,这板正的小木块哪儿弄来的?”
“棺材厂拉的,”大齐解释道,“你嫂子她兄弟在那儿上班,给我拉了一大车。”
李树捡起几块表面打磨过的木块,摩挲着说,“哥,这几块给我呗,回家刻点东西玩。”
大齐搓着手直乐,“你想刻东西啊?那可太好了,我这儿啥工具都有!”说着就转身跑回堂屋,拎出一个大工具包来。打开一看,成套的刻刀、木锉、台钳,甚至还有车珠子的小机器,一应俱全。
杨艾华在一旁也笑着搭话,“兄弟,你要是把这一大包都拿走,你哥今晚指定能睡个安稳觉。”
原来大齐是被裴东顺安排到村东头的粉皮厂上班的,主要给老板当司机兼助理,想让他学学怎么说话办事。
可他这人悟性实在差了点,三天两头出岔子。厂老板是本家堂叔,被他那股自以为是劲儿磨得没了脾气,只好跟裴东顺告状。
裴东顺拿拐杖揍了他好几回,也没见他改多少。后来听人说做手工活能磨性子,让人少些滑头,就给大孙子买了这套木雕工具,规定他只要犯了错,就得刻出十八子的木珠子来。
结果大齐刻得手上磨出好几个大血泡,性子没见平顺多少,反倒一看见这包刻刀就心烦。
裴之听完杨艾华的解释也跟着乐,“哥,得接着刻啊,你看咱爷对你抱有多大期望。”
裴东顺刚推开门进来,看见地上一堆木料和刻刀,眉头直皱,“大齐,你把这些拿出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