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一定就在前面。
原来他们离得这样近,原来只要他再往东走两步,就能找到燕枝。
这一路上,萧篡想了很多。
他一开始心中狂怒,咬牙切齿,愤怒楚鱼竟敢抢他的人,愤怒燕枝竟敢喜欢别人。
后来他心里狂喜,欢天喜地,他找了几个月,马上就要找到燕枝了,终于要找到燕枝了。
再后来——
他的心里无波无澜,只有胸膛里的心脏在狂跳。
他想,他什么也不想了。
等会儿找到燕枝,他什么也不做,他只要抱着燕枝睡一晚。
睡一晚再说,睡一晚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少山路。
小路尽头,终于出现一座小镇。
月光皎洁,如水流淌。
一个小小的人影,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带着一条大黑狗,就坐在镇子口的大石头上。
他转过头,瞧见路尽头有人来了,忙不迭抛下灯笼,跑上前去。
他笑着,小跑着,欢呼着。
就像从前许多次,在大梁宫里、在营帐里,迎接陛下那样。
是燕枝!燕枝也看见他了!
萧篡下意识往前一步,从藏身的树影下走出来,张开双臂,试图像从前许多次那样,接住燕枝。
在这里!陛下在这里!
可下一刻——
楚鱼跳下车,拦在两个人中间,拦下燕枝。
“不是让你早点睡吗?你怎么在这里等我啊?”
第37章匕首枝枝挥刀刺疯狗!
——这个楚鱼,他在干什么?
——燕枝是他的人!燕枝是看见陛下来了,特意跑出来迎接陛下的!
——为什么这个楚鱼总是这么自作多情?一会儿说燕枝是他娘子,一会儿又挡在燕枝面前?
——他有毛病吗?他到底在干什么?!
月光明亮,普照世间。
萧篡披着玄色斗篷,站在树影下,面色阴沉,目光阴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再也按捺不住,迈开步子,就准备上前。
这个楚鱼,他想死吗?
他要一脚把这个楚鱼踹翻,踹得远远的。
他要双手抓住这个楚鱼的衣领,把他丢出去,丢得远远的。
滚啊!
这一刻,萧篡迈开步子,一只脚迈出树影,来到月光下。
下一刻,燕枝轻快活泼的笑声传来。
燕枝笑着说:“我不放心你,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你啊。”
萧篡脚步一顿,一时间竟心生迟疑,不敢再往外走。
——燕枝等的人,会是他吗?
只听燕枝继续道:“山路不好走,更别提你还赶着驴车,万一摔了就不好了。”
——燕枝在跟楚鱼说话?
很快的,燕枝似乎想到什么,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小气鬼、吝啬鬼,肯定不会在城里找客店过夜,所以我就出来等你了!你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
——原来燕枝……不是在等他,不是在跟他说话,更不是在迎接他。
萧篡整个人被定在原地,如同石像一般。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缓缓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场景。
燕枝叉着腰,昂首挺胸,站在楚鱼面前,一脸自信。
楚鱼也站在他面前。
小毛驴停在旁边,在原地磨着脚掌,“哼哼”两声。
而他萧篡的儿子——他捡回来的那只幼狼,短短数月,就已经长得很大很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