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严肃上前,拽拽男人衣角,又指了指桌面。
男人像是看不懂他在指什么,似笑非笑挑眉。
苏郁在手机上打了一个字:「花。」
男人继续装傻:“什么花?”
苏郁咬咬牙:「我们家小路来探病送我的百合花,不知道被哪个心怀不轨的坏人顺走了。」
从屏幕上收回视线,男人做恍然状:“刚才有保洁进来打扫。”
“那花快蔫了,可能让人当垃圾给扔了。”
说着合上文件,颔首幽幽看过来:“也可能是因为搭配得不好看,遭人嫌弃被扔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粉色百合搭配绿色的包装纸。”
“那小孩的审美……可能需要再提高。”
-
入院将近一周左右,主治医生确认过苏郁的身体状况,通知他这两天可以尽快办理出院了。
身体机能在一点点恢复,苏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变好饭量也在一点点上涨,然而邵谨臣的情况却好像没想像中那样乐观。
虽然没有术后感染,但因为伤口在胳膊与左侧锁骨下方的关节连接处,类似于抬手之类的很多动作都会受限,任何小幅度的晃动都有可能引起伤口撕裂。
通过目前拍的片子和伤口缝合后的生长情况来看,可能还需要追加一些别的辅助措施。
医生开会研究后的当天晚上,男人左手打上了牵引带固定,两块长长的纱布挂在脖颈将手臂吊在了半空。
苏郁恰好明天要出院,苏鸣过来帮他收拾东西,随身物品打包进袋子问他:“哥,我这次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路又在剧组,你身边没个人照顾不行吧?”
“你现在得吃点有营养的,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又瞎对付,还要按时摸那个除疤的药。”人说着想了想:“不行你干脆就给爸妈说你嗓子发炎说不了话,平常戴个围巾把伤口遮住,搬回去住算了。”
自己没缺胳膊少腿的,让苏鸣一说倒像是生活不能自理似的,他还是想等好利索了再回去看爸妈,索性摇摇头拒绝了。
反观另一张病床上胳膊都被吊起来的某位“半残人士”,反倒更像是需要被人贴身照顾的那一个。
刚出事那几天,助理还会在医院时时陪护着,可这两天苏郁逐渐发现,除去将一些必要的文件带来让邵谨臣签署,对方好像也不怎么关心自家老板的病情了。
大多数时间里,邵谨臣都处于自生自灭无人看管的状态,这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
苏鸣走后,苏郁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到身边戳戳他问什么时候出院,身边怎么连个照料的人都没有了。
邵谨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想却是垂下眸来:“助理办事再妥帖也终究是外人,比不了自家人用心,况且换药之类这些需要身体接触的事,别人来弄总觉得不方便。”
“没关系,我一个大男人,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说着抬手捂了捂伤口,拧着眉,看上去很疼的样子。
邵谨臣幼时生活在老宅就有管家专门负责他的起居了,后来和钟佩搬出来住,家里更是配备了足够的佣人,如今放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想想是觉得挺离谱的。
苏郁没来得及深思,又问:「你母亲或是家里的保姆呢?」
男人眸光黯了黯,低头凑过来目不转睛看着他:“在外人面前脱衣服,我觉得不方便。”
苏郁这下有点明白过来了,可自己本来也是个病人,虽然情况跟邵谨臣比起来能好点,没理由叫男人几句话就一哄又上赶着去伺候他。
于是也学会了男人装傻那一套,恍然大悟张张嘴,转过身自己忙自己的,没有再搭腔。
这一反应过后,男人看着他的背影也沉默了。
晚上病房里准点熄灯,苏郁关掉手机准备睡觉,刚躺下没多久,却是听到隔壁床传来些不容忽略的异响。
男人的呼吸声很重,隐隐像是伤口疼痛发作在气喘,不愿打扰到自己又在拼命强忍着。
苏郁掀被子下床,抹黑走到男人身边,指尖触到他汗湿的额头。
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打开床头灯。
邵谨臣脸色白得不像话,整个人蜷缩扒着床边,又因为不敢压到伤口只能尽量平躺,姿势看上去十分别扭。
这种情况自己处理不了,苏郁准备去叫医生,刚一转身,手腕却被覆上来的力道用力攥住了。
邵谨臣缓了缓抬头,双眼迷蒙地看着他。
苏郁回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摸了摸脖子和额头没有在发烧,抽出纸巾为他擦汗。
动作轻得像是在照顾小朋友,生怕把他弄疼了似的。
“那个药有依赖性,医生让我控制剂量,我干脆就把药停了。”
男人在手术结束后服用了一段时间止痛药,但因为里面添加有特殊成分,在发现他服药间隔不断缩短、并且在病情发作时寒噤的症状更明显后,医生向他严正说明了止疼药依赖可能带来的危害。
苏郁不懂这些,只知道要遵医嘱,但看着男人这副虚弱狼狈的模样心疼又可怜,凑过来轻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