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渊几乎能清晰地看到墨凌川癫狂的眉眼:
他会不会……
会不会真的丧失最后理智,用那蛊,拉着他的柔柔,一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焱渊也决不允许这可能存在。
他输不起!
用柔柔的性命,去赌一个疯子的理智是否尚存?
这买卖,愚蠢至极。
况且,彻底撕破脸,咬死不认,就等于将南诏彻底推向对立面。
边境烽烟再起,生灵涂炭。
眼前的宰相,必定会拼命寻找证据。
万一……届时被揭穿,柔柔好容易得来的贤后形象将崩塌,沦为天下笑柄。
央央又将如何面对世人异样的眼光?
这险,冒不得。
那么……难道要认命?
把央央……送给那疯子?
这个念头闪过,让焱渊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出凌厉如刀的弧度。
焱渊的目光,重新落回怀中人苍白的侧脸上。
姜苡柔也在内心权衡。
她比他,更了解墨凌川深入骨髓的偏执与疯狂。
终于艰难开口:
“宰相大人,央儿……尚在襁褓,未足百日,骨肉未坚。
南诏距此,关山万里,路途迢迢……她这般幼小,如何受得住?
此非成全人伦仁德,实是……摧折幼芽,有伤天和。”
焱渊接过她的话,
“皇后爱女之心,亦是朕心。稚子何辜,岂忍令其幼年颠沛?此非为父为母者所能忍见!”
他顿了顿,抛出早已想好的缓兵之计,
“这样,待央央满周岁,筋骨稍强,朕与皇后,再与南诏王商议此事不迟。
此乃为人父母者,最基本的情理与考量。宰相,以为如何?”
南诏宰相心中急盘算。
帝后态度坚决,婴儿确实脆弱,万一路上真有闪失,他百死莫赎。
王上再想要女儿,恐怕也无法承受失去的风险。
眼下,硬碰绝非上策。
他只得躬身,做出妥协姿态:“陛下与娘娘慈爱之心,体恤稚弱,实在令人动容。
外臣……不敢强求。既如此,容外臣修书,急报我王,待我王示下。
在此期间,为便于随时聆听陛下与娘娘教诲,外臣……可否暂留京城?”
焱渊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准。小全子,让礼部妥善安排宰相一行于驿馆歇息,带他们好好领略我天朝京城风物,不必急于回国。”
——名为款待,实为软禁监视。
“谢陛下恩典!”
宰相行礼退下,心中暗叹:
王上啊王上,此事……棘手!
孩子小是实情,天朝咬定是亲生,态度坚决,硬来不得。
老夫只好在此多盘桓些时日,静待您的决断了。
没有您的明确旨意,老臣哪敢空手而归啊……’
暖阁的门关上,姜苡柔一直强忍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在襁褓上。
抱着央央,像是抱着随时会消散的珍宝,压抑的呜咽从喉间溢出。
焱渊伸出双臂,将哭泣的妻子和懵懂的女儿,一同拥入怀抱。
良久,姜苡柔才从他怀中抬头,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