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范·德·卢的电话像是一道最后通牒,短暂而充满火药味。挂断后,书房里陷入了更深的沉寂。龙卷风看着陈奇冷峻的侧脸,欲言又止。
“奇哥,我们现在太被动了。那六个箱子就是烫手山芋,拿在手里会烫死自己,扔出去又会砸死别人。”龙卷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江湖火并他从不畏惧,但面对这种涉及化学武器、可能引国家层面干预的危机,他感到了人力有时而穷的无力。
陈奇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那巨大的港岛地图上,但他的视线仿佛已经穿透了地图,看到了更深处交织的利益与杀机。
“被动,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跟着他们的节奏走。”陈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凯斯想运货,我们就去截货。他威胁,我们就防御。他躲在暗处,用金钱、用暴力、用官方的压力,一步步逼我们入局。”
他伸出手指,点在地图上中环那些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摩天大楼上。“但他忘了,或者他根本不屑于去了解,我陈奇能站稳港岛,靠的不仅仅是刀快枪狠。他动我的赌场,断我的航运,想从商业上掐死我。那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釜底抽薪。”
龙卷风精神一振:“奇哥,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有钱吗?不是能用资本的力量吗?”陈奇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那我们就跟他玩一把资本的游戏。他背后有欧洲的金融家族,我们也有扎根港岛几十年的人脉和资金池。阿风,立刻去做几件事。”
“第一,联系我们在汇丰、渣打的所有关系,以我们在澳门和东南亚的所有优质资产作为抵押,不惜一切代价,申请最大额度的紧急贷款和信用担保!同时,把我们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全部集中起来!”
“第二,秘密接触我们在证监会和金融管理局的内线,以匿名举报和提供线索的方式,将凯斯那家离岸公司,以及所有与他有关联、在港岛有业务往来的空壳公司,全部列入重点监控名单,想办法拖延甚至冻结他们的资金流动!理由就是涉嫌洗钱和恐怖融资!把水搅浑!”
“第三,让我们控制的所有媒体,特别是那几个财经专栏的笔杆子,开始造势,释放一些关于‘国际热钱异常流动’、‘某些外资企图做空港岛优质资产’的模糊消息,引导舆论。”
龙卷风眼睛越来越亮,他瞬间明白了陈奇的意图。这是要正面迎击凯斯的金融攻势,甚至反将一军!用合法的商业和金融手段,去对抗对方隐藏在合法外衣下的非法阴谋!
“妙啊,奇哥!我立刻去办!”龙卷风兴奋地搓了搓手。
“记住,所有动作,都要快、要准、要隐秘!”陈奇叮嘱道,“另外,那六个箱子的事情,严格封锁消息,仅限于我们几个核心的人知道。‘教授’那边需要什么,全力满足,但所有接触人员必须签署最严密的保密协议。”
“明白!”
命令下达,陈奇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高运转起来,但这一次,运转的方向不再是黑暗中的刀光剑影,而是阳光下的资本博弈。
接下来的两天,港岛的金融圈暗流涌动。
陈奇麾下庞大的资产抵押,加上他多年来编织的关系网挥了作用,数笔巨额的紧急贷款和信用额度被迅批复,大量的现金如同血液般注入他略显紧张的商业体内。同时,在匿名举报和“内线”的推动下,金融监管部门对几家与凯斯有关联的公司启动了非公开的“审慎调查”,虽然没有直接冻结资产,但其资金调动变得异常困难迟缓,效率大打折扣。
一些小报和财经专栏也开始出现一些捕风捉影的报道,虽然语焉不详,但“国际金融大鳄”、“恶意做空”、“目标疑是本地优质企业”等关键词,已经足够引起市场和一些有心人的警惕。
这些组合拳打出,效果立竿见影。针对陈奇赌场和航运的骚扰明显减少了,对方似乎也陷入了暂时的资金和舆论压力之中。
凯斯·范·德·卢显然没料到陈奇会采取这种反击方式。在他以及他背后势力的认知里,陈奇不过是一个运气好些、手段狠些的黑帮头子,应该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问题。这种精准的金融和舆论反击,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位于酒店顶层的套房内,气氛压抑。那名金女助理正在汇报情况。
“先生,我们在港岛的三个主要资金通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调动一笔过千万的资金现在都需要层层审批,耗时至少增加三倍。市场上开始出现对我们不利的传闻,虽然影响不大,但很麻烦。另外,陈奇那边似乎获得了大笔资金注入,他旗下的产业稳定了下来。”
凯斯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景色,手中的水晶杯里,琥珀色的威士忌在微微晃动。
“我低估了这个泥腿子。”凯斯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白,“他比我们想象的难缠。不仅胆子大,脑子也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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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批货……”女助理提醒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核心。
“货必须拿回来!”凯斯猛地转身,眼神阴鸷,“‘圣约柜’绝不能落在这种人手里,更不能暴露!那是我们与‘新世界’谈判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圣约柜”?这似乎是他们内部对那批化学武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