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声在浴室炸响。
她洗漱完,看着满衣柜的衣服却迟迟挑不出一件。
手机屏骤亮:
到了。
桑灼华随便拽出一条裙子。刚拉开拉链,新消息弹出:
你慢慢来,我等你。
三个字像细针扎进指腹。她扯裤链的手一颤,布料卡住腰侧软肉。镜中人耳根漫上薄红,不知是疼是臊。
防晒霜在颊边推开清冽橙香,她盯着镜中仓促的淡妆。
推门时晨风卷着湿气扑来。
苏槿斜倚车门,灰衬衫袖口挽到手肘,见她开门,他走过来把牛皮纸袋塞进她怀里。袋口蒸腾的热气晕湿了“沅记”的ogo,那是她高中最爱的面包店。
“谢谢。”她低头抠纸袋边缘。
她捏紧纸袋走向后座,鞋跟碾过落叶的脆响在寂静里炸开。指尖刚搭上门把——
咔嗒。
副驾门被苏槿单手拉开。
晨光穿过车门缝隙,照亮座椅上的u型颈枕。
空气凝滞成胶。
三秒僵持,她突然矮身钻进副驾,安全带“唰啦”扣紧的声响割裂寂静,苏槿喉间溢出低笑,轻轻关上车门。
苏槿左手搭着方向盘,右手随意垂在档杆。“安全带。”他忽然出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桑灼华一颤,纸袋窸窣作响。低头扣着安全带,愣是扣了几次没扣上,他右手刚抬起,她便“咔哒”锁死安全带。
她撕开三明治包装,香味弥漫。余光里苏槿的灰衬衫袖口微动,车载时钟秒针跳过三格,车还是没开。
抬眸。
猝不及防撞进他眼里。
那眼神,早就不是高中时候那种干干净净、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样子了。他直勾勾地扫过她脸上那些没弄好的地方,睫毛膏有点结块了,防晒霜也没抹匀乎。
桑灼华急转视线,指甲却不小心沾上了沙拉酱,低沉的笑声擦过耳膜,苏槿倾身逼近,熟悉的雪松气息瞬间塞满车厢。桑灼华后背紧贴座椅,看着他伸手越过她胸口。
咔嗒。
副驾储物盒弹开。
他抽出一包湿巾扔她腿上:“擦手。”撤回时手蹭过她膝盖,布料摩挲声里,手表贴上她的皮肤,冰得她一缩。
“高中秋游,”他忽然开口,指尖敲了敲方向盘,“你坐我旁边吃三明治,沙拉酱沾了旭尧满书包。”后视镜映出他垂眸的样子,似在回忆。
桑灼华捏着湿巾包装,塑料膜在掌心皱成团。那年她大笑着把沾沙拉酱的手往凌妤绾脸上抹,苏槿默默递来的湿巾,包装和此刻一模一样。
引擎终于轰鸣。
引擎低鸣碾过高公路的白噪音,苏槿突然出声:“睡会儿吧。”右手从储物格摸出晕车贴拍在操控台上,“你不是晕车吗?”
桑灼华捏扁空纸袋的手指骤然收紧。
记忆如强光穿透晨雾,回到高中研学时。她踉跄地扶着车门下车,视野模糊摇晃时,一瓶矿泉水突然截断刺目阳光。
抬头撞见熟悉的身影,他指尖悬在拧开的瓶盖上:“水”。她接过正打算拧开,“糖。”他摊开的掌心躺着颗黄色包装的柠檬糖,“压一压。”
集合哨尖锐响起,她慌乱中把水塞回他手里,转身冲向队伍。
掌心却凭空多出颗硬物,是那颗柠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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