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疑惑着,楚见棠拧着眉扯开了话题。
“如何解你身上的毒,我已经有头绪了。”
“哎?已经有办法了吗?”楚梨这次是真惊讶。
别的医修研究了百年还没办法解的毒,这才过了几天他就摸到解法了。
这什么开挂的天才医修啊!
说到这个,楚梨也不犯困了,刚还窝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人,直起身子凑过去。
“要怎么做?”
她笑盈盈地突然靠近,楚见棠僵了一下。
“具体的还要同你的医官们商议,只是解你身上的毒需下猛药,由我亲自帮你疏导经脉。”
“疏导经脉……”
楚梨晃了晃两人还握在一起的手:“那就是同今天这个一样?”
楚见棠欲言又止:“……不太一样。”
楚梨:“用的药材不太一样?”
“经脉遍布人体全身,”停顿几息,许是用语言解释有些困难,楚见棠点了点她的肩膀,“比如这里。”
楚梨宛如认真听课的学生,点点头,表示她听懂了。
姿势不太一样。
楚见棠接着说:“再比如,后背上的几处……”
他手臂拢着她,虚虚地停在她背上,见楚梨没有抗拒他的触碰,才在楚梨背后点了几下。
力道很轻。
还有点痒。
忽地,楚见棠的手停在她脊背上,问:“你衣服上刻了咒文?”
咒文?
好像是有的。
楚梨想了一下,答道:“是有些防御性的咒文阵法。”
防御力足够她从楼顶跳下去不受伤。
“会有影响吗?”楚梨问。
“会阻隔灵力。”
“哦。”楚梨点点头,她也知道疏通经脉是个精细活,直接肌肤相触传输灵力会比较好。
于是她认真严肃地松了松领口:“要脱掉吗?”
一杯饮下,傅言之环视四周,温然笑道:“诸位道友远道而来,我出云深感不已,今日酒宴且聊表谢意,大家不必太过拘礼,随意即可。”
众人笑着应下,他们或多或少了解出云宗旧事,也看出傅言之心情极佳,听他此言,纷纷定下心来,不再过多好奇多余之事,心大些的已干脆直接端着酒杯寻好友叙旧去了。
也是这时,有人款步自席中走出,先朝着傅言之颔首一礼,随即面向楚见棠,执杯而笑。
“听闻长清上尊重归出云,家父感念上尊多年前相救之恩,特命怀璧前来,一是恭贺,二为道谢。”
月白色云袖微垂,虞怀璧深深地望了楚见棠一眼,后柔眸缓声道:“傅宗主,长清上尊,怀璧愿以酒寄诺,以示青元与出云永结交好之意。”
第50章反常
鹤嘴鎏金炉逸出的沉香忽地凝滞,席间原本此起彼伏的酒器轻叩声亦一瞬静默。
席间数位长老眸光微动,不约而同地忆起赴宴途中窥见的赌局:押注的灵石在“不会”字区堆成小山,还有那顽性弟子的一句——百年来从无人能从长清上尊手中讨得半杯薄酒。
和傅言之同行并知晓此事的不在少数,只因都是各家弟子,又是出云宗建宗大典这般庄重的日子,傅言之没有表态,其他宗派的人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最多也只是打算回去后言语训斥上几句便也罢了。
其中处境最为难的,无疑是押注中被无辜牵扯到的虞怀璧。
和楚见棠不同,身为女子的虞怀璧,曾坦荡表露过的心意被拿来做成了赌注的一部分,对她而言无疑是种轻侮,这也是傅言之没有停留,只是匆匆留下温雪声来处理此事的原因。
同行众人便也权当耳力不佳,无人再提起此事,亦无人敢去窥探虞怀璧当时的神态。
只是当作不知,毕竟不是真的不知,对虞怀璧而言,最好的处理方法自然也是避开和楚见棠的接触,从而举重若轻地揭过此事,但她却在亲眼目睹赌局之后,在此时敬出了这一杯酒。
有人打量着虞怀璧从容的神色,暗暗思索,其实她这样的做法,并没有让自己落于下乘之地,反而更显大气坦然,这般风骨,倒显得他们先前揣度狭隘了。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在座之人皆非凡士,同时想到这里后,更多的视线,汇聚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不论何等宴席,长清上尊要么不露面,便是偶尔到场每每也是自斟自饮,不论谁以何理由想拉近与他的关系,无一例外皆是碰壁而去,如今虞怀璧如此作为,说辞亦是无可挑剔,长清上尊这酒,又会是接还是不接?
白玉盏在指间转出冷光,自腕间滑下的衣袖让出一抹皓雪颜色,楚见棠慵懒支颐,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杯盏,一副与此时局面及不搭调的闲漫姿态,仿佛身处局中之人与他全不相干般。
傅言之目光扫向笑意温婉地持杯站在场中的虞怀璧,在众人心思百转的视线下,她却仍旧神色自若,甚至将酒樽又举高三分,酒液在冰裂纹盏中泛起细碎金芒,映得袖角暗绣的霜雾回纹若隐若现。
了解楚见棠的恣意性情,担心场面就此冷下会损及青元宗的颜面,傅言之心底轻叹一声,起身朝虞怀璧举杯而笑:“虞上尊的话亦是本尊之意,不止青元,在座诸位道友亦是一样,日后但有出云宗可帮上的事,尽可开口相提。”
场下众人均知傅言之此举的用心良苦,纷纷举杯相和,傅言之含笑望向场下,酒盏环过:“那这一杯,本尊先——”
“虞道友不是先敬的出云吗?”满目恭善的场面中,忽地有人凉凉打断,惊碎满殿笑意,“宗主,你糊涂了,就算要提杯,也该是你我二人先回敬过虞道友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