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坡的风裹着沙粒掠过新竖起的"陶文化体验区"木牌,秀兰握着竹扫帚清扫窑厂前的土路,粗布围裙被吹得猎猎作响。远处传来驴车铃铛声,她抬头望去,只见周教授带着学生们骑着自行车扬尘而来,车后座绑着的仪器箱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兰子婶!"扎马尾的女生跳下车,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写本,"我们把上次摔碎的陶罐残片做了切片分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现釉料里除了窑魂石,还有种未知矿物质!"李虎擦着手上的陶泥走来,刻刀还别在腰间:"啥叫切片分析?可别把老祖宗的东西弄没了。"
建军背着竹篓从枣林钻出,篓里的艾草沾着晨露。"周教授,"老人用旱烟袋指着远处乱葬岗,"你们画的地形图,和我年轻时听长辈说的龙脉倒是有几分像。"周教授推了推眼镜,从帆布包掏出泛黄的县志:"陈大爷,您看这里记载,明代曾有陶工在陈家洼炼赤玉,会不会和窑魂石有关?"
晒谷场上,赵大姐带着妇女们正用柳条编织游客用的体验围裙。"兰子,"她举起绣着枣花的粗布,"城里来的客人说要体验古法揉泥,咱咋教?"秀兰接过围裙,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就按老辈人教咱的法子,从认土开始。"她望着不远处正在搭建的体验工坊,心里突然有些紧——那些精密仪器和新奇说法,真能和黄土地的老手艺合得来吗?
李虎的车间变成了临时实验室。学生们架起显微镜,将陶片放在载玻片上。"快看!"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喊道,"这些矿物质结晶的排列,像不像窑洞的拱形结构?"李虎凑过去,只看见一片模糊的光斑,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玉佩。这时,安娜捧着新制的陶胚跑来:"师傅,按新配方烧的窑又裂了!"
晌午时分,老槐树下的石桌上摆着陶罐焖的红薯。秀兰揭开陶盖,热气裹着香甜的气息散开:"都尝尝,这是用刚出窑的陶罐焖的。"周教授掰开红薯,看着细腻的质地惊叹:"这种陶土的透气性,用来酿酒肯定绝佳!"他的话让建军皱起眉头:"教授,老辈人说陶罐有灵性,可不是啥都能装。"
申时末,天空突然飘来大片铅云。秀兰望着暗沉的天色,想起昨夜护树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快!"她大喊,"把体验区的东西都收进窑洞!"村民们纷纷行动,学生们却还在调试测量仪器。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仪器出刺耳的蜂鸣声,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糟了!"扎马尾的女生脸色煞白,"数据全没了!"
暮色漫过塬坡时,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秀兰站在窑洞门口,看着雨水顺着古窑的排水道流淌,在地面冲出蜿蜒的沟壑。周教授站在她身旁,望着雨中的枣林若有所思:"兰子婶,我总觉得这乱葬岗不简单。"他从口袋掏出那张古籍残页,"上次您说匿名寄来的,可还记得信封上的邮戳?"秀兰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被雨水冲刷的土路——那里,一串陌生的脚印正渐渐被雨水抹去。
深夜,李虎的车间还亮着灯。他对着月光下的陶罐呆,刻刀在掌心划出红痕也浑然不觉。白天显微镜下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那些神秘的结晶纹路,竟与男人留下的半块玉佩上的图案隐隐相似。他突然抓起洛阳铲,冲进雨幕——他要再去乱葬岗,找一找那未知的答案。
塬坡上的窑洞渐次熄灭了灯,唯有建军的观测站还亮着光。老人对着雨幕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翻开新写的《探秘录》,在空白处画下周教授、仪器数据和古籍残页的关联图,旁边批注着:"光怪陆离的新学问,和土里埋着的老秘密,到底啥关系?"而在晒谷场,赵大姐带着人连夜加固体验工坊,柳条在雨中穿梭,编织的纹路与古陶纹相互呼应。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陈家洼笼罩在薄雾中。秀兰早早来到老槐树下,现树根处放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打开一看,是本手抄的《陶经补遗》,字迹工整却透着股沧桑,其中一页用朱砂圈出:"窑魂孕于龙脉,遇雷则显真形。"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想起昨夜的那场雷暴。
晌午时分,张哥骑着三轮车从镇上回来,车斗里装着个沉甸甸的包裹。李梅拆开一看,是省城寄来的检测报告,结论栏写着:"陶片中现稀有金属,或与古代炼丹术有关。"秀兰捧着报告,望向乱葬岗方向——那里,李虎正带着几个后生,拿着洛阳铲在雨中探寻。
暮色再次漫过塬坡时,村民们围坐在老槐树下。秀兰将护树钱、古籍、报告摆在石桌上,铜绿、墨迹与纸张在夕阳下泛着神秘的光泽。"大伙说,"她的声音有些颤,"这龙脉、炼丹、窑魂,到底咋回事?"建军磕了磕旱烟袋,将艾草灰撒在地上,勾勒出乱葬岗的轮廓:"当年挖井时,就听老辈人说地下埋着宝贝,看来不假。"
深夜,塬坡上的风带着枣花香掠过窑洞。秀兰站在门口,望着乱葬岗方向若隐若现的火光,像极了古窑里未熄灭的星火。她知道,更大的谜团已经展开。那本神秘的《陶经补遗》从何而来?乱葬岗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而陈家洼的老手艺,又该如何在这重重迷雾中,守住根本,探寻出路?远处,李虎的挖掘还在继续,洛阳铲撞击石块的声音,如同黄土地的心跳,在夜色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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