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俩人心知肚明,只要方秉雪点头,周旭这边就得做出牺牲,进行下一步的打算,虽然没直接开口,但方秉雪知道对方的意思,他懂的。
他托着腮,看着那明艳的玫瑰花,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手机“叮”了一声,方秉雪拿来一看,是周旭发来的短信。
“谢谢陪我过生日,开心:P”
方秉雪打字的时候,笑得有点无奈:“没事旭哥,应该的。”
他俩简单地聊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了,周旭陪方秉雪的时间够久了,厂里和店里都离不开他,得过去看,方秉雪这边也忙,要看卷宗做笔记,电视机打开了,随便找了个台放着,方秉雪握着钢笔,低头在本子上圈点勾画。
这一忙,就到了月底。
周旭去省会参加比赛了,给他发了点彩信过来,方秉雪心疼流量费,又看不太明白汽车维修的事,就感觉挺热闹的,哪儿都是人,全是穿着工装裤的男人,很多都吊儿郎当的,白手套上沾着油污,神情不屑。
方秉雪习惯性盯人脸了,身为刑警,必须保持足够的敏锐和对细节的关注,果然,还真被他揪出来点东西。
“……我没去,”周旭靠在栏杆上,举手发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一些形形色色的小卡片,顺着门缝溜进来,打着按摩的名义进行暗示,上面全是搔首弄姿的照片,男女都有,联系方式一应俱全。
打着电话呢,周旭想起来方秉雪看不到他的动作,才郁闷地把手放下来:“我真没,我清清白白。”
“知道了,”方秉雪声线没什么起伏,“你跟宾馆那边投诉下。”
周旭握着手机:“好,我知道了。”
说完,又对着话筒叫了声宝贝。
“瞎叫什么呢,”方秉雪凶他,“你旁边不是还有人吗,不害臊。”
周旭说:“没,我没在宾馆房间,我出来抽烟。”
他这次参加比赛,一方面为了结识人脉,另一方面也是有点跃跃欲试的较劲感,毕竟目前国内汽车维修还存在乱象,是个很大的市场,周旭有野心,肯干,专业性强,刚来就挺引人注目的,行业里有个会长挺欣赏他的,对方年龄挺大的,当过兵,跟周旭单独聊了两次,问了些问题。
周旭答完,他直点头,说可以,你这是真的有经验,不是花架子。
到后来,他又问了周旭的学历,周旭说没读大学,对方还挺意外,说了个可惜。
“没啥可惜的,”周旭趴在栏杆上,天冷了,他把冲锋衣的领子竖起来,看着散在空中的烟雾,“人各有命。”
方秉雪问他:“你信命?”
“不信,”周旭笑了起来,“我才不信这玩意。”
方秉雪这会还在局里加班,没走,他靠在兵乓球台那抽烟,后院嘛,比较安静:“我也不信,不然人这辈子就没盼头了。”
外面有车辆在鸣笛,国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方秉雪咬着烟看夜空,听见周旭问他:“你呢,你有什么盼头?”
“我啊,”方秉雪想了想,“我要说没的话,是不是有点假了。”
周旭说:“没关系,你说。”
方秉雪浅浅地呼吸着,烟没过肺,不呛:“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说句不要脸的,我觉得我配,那就该是我的。”
这语调挺狂,周旭喜欢,没打断,继续听方秉雪说。
“你看吧,现在我什么都没答应你呢,”方秉雪继续,“但我已经画圈了,我把你圈里面了,据为己有了。”
他把烟头碾了:“我觉得,连你也是我的。”
周旭安静了会,问他:“不怕了?”
方秉雪说:“不怕。”
“就这样往前走呗,”方秉雪的手撑在球台上,“路又不是死的,要是堵着了,就换条路,还是走不通,直接砸了。”
周旭无声地笑。
方秉雪说:“旭哥,条条大路通罗马。”
即使相隔这么远,周旭也能想象出方秉雪说话时的表情,应该是仰着下巴的,神情有点懒,有点骄傲,但无论风沙怎么吹,额发被吹拂开后,都会露出一双漂亮的,亮晶晶的眼。
于是,周旭也抬起头,和他看同样的月亮。
方秉雪问他:“怎么不吭声了,被我感动到了?”
“嗯,”周旭说,“对你死心塌地了。”
方秉雪大笑起来,声儿有点大了,大到周旭都害怕,怕旁人以为他疯了,或者听见什么不该听的——
“旭哥,”方秉雪还在笑,神采飞扬的模样,“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吗?”
周旭心跳得有点快:“我……不知道。”
方秉雪说:“因为,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