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极重。
三娘原本就通红的眼中登时落下泪来,二娘有些不忍,但仍硬着言语,又试图教学。
三娘胡乱擦着眼泪,奋力去听,可鼻尖却越听越红
显然是有些撑不住了。
余幼嘉心里叹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学不会算盘就算了,确实也不是犯了天条,何必这样为难三娘。”
两姐妹没想到往常早已无人的时间竟还能见到余幼嘉,两人面上齐齐一喜,旋即才又赶忙换了神情。
三娘仍然一副憨笨可怜的模样,而二娘,则是十足十的恨铁不成钢:
“阿妹,你知道三娘今日做了什么错事,你若知道,肯定要同我一起教训她。”
余幼嘉顺势坐了下来,一边翻检桌上的那些簿子,一边问道:
“什么错事?”
二娘咬着牙:
“她做事倒是勤快,可勤快错了地方!”
“今日去回收春种,分明按照我给她的册子,按照人家一家家回收春种,清点物品,统上数目,便能比对出来城中百姓们种了多少东西,估算给百姓们的贴补可她倒好!”
“先是出门说什么在外书写不便,不带纸笔,不打算盘,说什么自己能记住,又见有几户人家在学堂里面学技艺,竟自作主张,跳过了其中几家,径直去收了后头几家的春种等后面几户分别回来,她那脑子哪里还能记得住人家与数量,连收了几户都忘记了”
“这如何能行?!”
春耕一过,崇安能富余的功夫便多了不少。
此时不怕懒,只怕勤快还笨。
收不回来多余的春种事小,可记不住每家每户的劳作之数,便是万万不应该。
如今城中的钱财物资都由【新县衙】,或者说,余家掌管。
除却一日寻常三餐,春秋两季的新衣,以及患病后免费供给的草药,百姓们再想要多得到些旁的东西,如小衣棉花粮食糖盐等能让人过的稍稍滋润些的东西,便都得靠贴补。
愿意教学技艺有贴补,愿意加入娘子军巡逻操练者有贴补,愿意种田耕地,通通都有贴补。
因为每家每户有的人数不一样,根据劳力能干的多少也不一样,为防止城中百姓有‘反正无论干多少,得到的都一样多’等不该有的想法,就此惫懒,不去劳作,所以必须得先知道每家的劳作数有多少,而后再按劳分配。
如此,种一得一,种二得二,每个人都不会有异议。
而如今,三娘居然拨乱了数
余幼嘉面容平淡,没有作声。
如此,三娘早早已被二姐痛批过一回,被耳提面命一定要学会算盘,此时见此更是后悔的紧:
“阿姐,阿妹”
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余幼嘉没有回话,只问二娘道:
“如何补救的?”
三娘咬了咬牙,道:
“多亏连小娘子帮忙,她这几日不知从何处抱了一窝小狗崽回来,她让小狗崽将我给三娘的那本册子叼走,吸引了旁人的注意,我便借口说是册子被小狗崽撕毁,重新登了一遍各家数目。”
“现下各家对你都十分信服,又都看见了狗崽,只以为是意外,没想到统计出错的事,都如实又报了一遍数目。”
果然还是得二娘出手
余幼嘉微微颔,交代道:
“这种法子往后不能多用,还是得想办法从自身入手,不能让旁人知道咱们露怯。”
不然,哪怕是再忠心的百姓,见去登记的人都说不清楚六四,心中多少会起疑于自家的劳作到底有没有记错,届时便算是种下了疑心,再想立威便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