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美舒这才从房间出来,她抿着唇问,“林叔,我妈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话一问,梁秋润也看向林叔。
林叔叹气,“婉茹从六个月前,就有些记不得人和事了,老是容易忘记,情况变重视从上个月开始的,彻底记不得人了,就是偶尔想起来,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又再次忘记。”
“像是刚刚你们回来,她还能认出来,已经是幸运了。”
“或许等他睡一觉起来,就谁也不认识了。”
甚至,包括他。
他这话一落,江美舒就知道这是什么病了,在后世大夫给这个病,起了一个名字叫阿兹海默症。
遗忘性记忆。
梁秋润微微皱眉,“去医院看了吗?”
林叔,“去了几次,医生让她按时喝药,但是婉茹一直说自己没病,她不需要喝药。”
“而且,她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林叔垂眸,说出了最无奈的一句话,“她不想治。”
那个婚姻不顺四十年的梁母,在年迈的时候,终于忘记了过去,当了一个纯粹的秦婉茹。
没有婚姻,没有丈夫,没有儿子。
她就只是她自己。
江美舒听到这话后,第一反应是心疼,在那些看似风光的日子里面,这一段婚姻给梁母到底带来的是什么,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妈。”
江美舒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妈这个病如果不治,到了最后就会丧失生活技能,无法独立生活。”
“可是如果治疗。”
江美舒有些难过,“那就是让妈清醒的去正式,她过去的那一段婚姻。”
梁父所带来的影响和痛苦,在年轻的时候,看似被梁母给云淡风轻的咽了下去。
实际上并不然。
那些痛苦深入骨髓,在她生病的时候,再次显现出来,那一段婚姻是梁母竭尽所能也要忘却的存在。
“老梁,妈这病是治还是不治?”
这才是最头疼的。
梁秋润默然了片刻,“这要和母亲商量了之后才知道。”
“而且,在此之前我还要去问一下大夫。”
他无法替那个在婚姻里面,苦苦熬了四十年的母亲做主。
如果他单方面做主,那梁秋润会认为自己太过自私了。
江美舒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点头,“那就按照这个来。”
当天下午,等梁母睡醒后,梁秋润便要带梁母去医院,梁母不同意,“我没生病,你们为什么要带我去医院?”
“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
“你在这样带我走,我就去警卫司报警,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在梁母的眼里,江美舒和梁秋润似乎成了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对她有害的人。
江美舒看着这样她,又想哭了。
因为她记起自己刚嫁过来的时候,梁母怕她不自在,便带着她大街小巷的去逛街,她吃过的第一口烤红薯是梁母带她去的。
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糖水,也是梁母带她去的。
她还知道这些巷子里面,哪家的裁缝手艺好,哪家的饭菜好吃,哪家卖的水果新鲜。
更甚至,连来月事用的东西,都是梁母给她准备的,而且还是准备的最好的那种。
曾经的梁母太好了,以至于江美舒有些无法接受,不认识她的梁母了。
“妈,您看看我,我是小江啊。”
梁母看了她片刻,眼神有些恍惚,“小江啊,你要不要吃糖水啊?”
“老关家的糖水又出摊了,我带你去吃糖水好不好?”
江美舒听到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妈。”
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鼻子也是酸酸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她就只想哭。
“别哭。”
梁母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江美舒哭的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