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为了等你,在廊檐下喂蚊子,好几个包。”
陆随过去一瞧,果然,他本来就皮肤又白又细嫩,又不下田的,腿上也嫩,这会儿咬得三个大包,好几处红点点。
不由觉得好笑,又心疼他,边去找药膏边道:
“进屋也能等,你非要在廊檐下等?自然成了蚊子点心。”
“那肯定是廊檐下凉快呀,都怪你!”私底下,夏青桃尽情撒娇撒泼。
“好,怪我。”陆随坐到床沿边,打开瓷罐盖子,给他抹药膏,他皮肤粗糙不怕蚊子,不过进山打猎也有毒虫,所以家里常备治毒虫咬伤的药膏。“抹了药膏就不能挠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哎呀,不能挠那多难受啊!”夏青桃看着腿上抹上的青青点点,那药膏很清凉,但还是觉得皮肤有点痒。
“我跟你说会话你不去想它就好了。”陆随把瓷罐放到一边,拉着他的双手不让他挠,两人盘着腿靠着墙坐着。
“说什么?”夏青桃期待地看他。
“说刚刚跟徐大哥他们吃酒的事吧。”陆随偏头看他,黑眸深深,“你猜他说到谁了?”
“谁?”夏青桃想了想,县衙里他也没认识的人,难不成是……夏棉?他问,“棉棉?”
“嗯。”陆随道,“不是我提的,是他问起你娘家哪里,我说夏家村,他就说县令二公子的夫郎好像就是夏家村人,我说是的,和你娘家是邻居。”
“他们也认识棉棉呀?”夏青桃有些惊讶。他以为县城里规矩多,成亲后的夫郎不见外男,应当不认识这些官差的。
“应该也只是听说。”陆随道。
也是。毕竟县令公子娶了个乡下哥儿,这肯定是众人闲谈的话题呀!
夏青桃点点头,又问:“那还说什么了?”
陆随犹豫了一下,说:“说二公子有了夫郎也不安分,经常去喝花酒。”
当时徐应标说得有些猥琐,原话是:
“那二公子可是艳福不浅,自从那乡下哥儿有了身孕,就常常宿在外面,不是花楼里销金,就是外室姘头那里快活。”
夏青桃不是没成家的哥儿了,又看过不少话本子,自然知道去喝花酒是什么意思,皱了眉头,甚至连脸也皱了起来,“咦”了一声,说:
“好恶心。”
陆随的表情淡淡的:“嗯。”
“那……那棉棉怎么办呢?他知道这些事吗?”夏青桃忍不住去想夏棉的处境。
陆随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不知道。”
毕竟也只是听徐应标说的,徐应标再怎么样,也不会去打听县太爷内宅的事。
“像他那样的性子……”夏青桃没再说下去,他知道,像夏棉这样,什么都不会娘家也没什么势力的,在县太爷府中恐怕地位并不高,即便他知道了这些事,又怎么样呢?去闹吗,可谁会理他呢?更何况有钱优势的汉子三妻四妾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好像在背后说夏棉的不好,所以他止住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陆随像是听得懂他未说完的话,道: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们过好自己的就行。”
夏青桃点了点头:“是呢,人各有命吧。”
他以前还羡慕夏棉能嫁这么好的夫君,可是现在想来,自己没本事,即便攀上了高枝,也不过是一支菟丝花罢了,那种攀上了高枝飞上枝头变凤凰,还能事事如意的,多少人中才有一个呢?
这样的好运气,又凭什么降临在普通人头上呢?
果然还是自己脚踏实地最要紧,能和中意的人一起过顺利平安的日子,才是普通人最大的幸运。
“怎么样。”陆随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还痒吗?”
他不提,夏青桃都快忘记这件事了,道:
“还真不怎么痒了。”
陆随扬唇:“那就好,要不然你今晚睡不着,我就罪过了。”
“那是,我要是睡不着,就折腾你!”夏青桃嘴上虚张声势,其实心疼他送粮来回,自然舍不得折腾他。
陆随笑意更深:“好,你来折腾我。”
“不痒了,所以放过你。”夏青桃才不去折腾他,就算陆随不累,折腾了,最后倒霉的也是他自己。他躺到床上,“快来睡觉。”
“嗯。”陆随探身过去吹熄了灯,跟着在外侧躺下,“睡吧。”
“嗯。”黑暗中,一切都静下来,夏青桃轻轻地喃喃,“收了新米,接下去的粮食就不用愁了……再把晚稻种下去……”
陆随没说话,用蒲扇给他扇着风,他说着说着,不说了,呼吸变得均匀,陆随知道,他是这是睡着了,动作便慢下来,渐渐的,也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