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吃得不自在,陆随和他都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陆随在灶房边上洗手,夏青桃问他:
“你可吃饭了?”
陆随道:“吃了,我找了个地方吃你给我带的饼,吃完了就听见有野猪叫唤,追去时才发现是慧空师父被野猪追,我朝野猪射了一箭,大门又凶,那野猪就跑了,我见慧空师父扭伤了脚,怕留下他一个人不安全,离玉皇庙又远,便把他带回来了。”
“玉皇庙?他就是玉皇庙的和尚?”夏青桃问。
“嗯。”陆随洗净手,拿干净布巾擦擦,“以前我和师傅进山都是走赵家坳那边,玉皇庙那里是必经之路,就和庙里的和尚熟识,慧空师父常进山采药,就更熟一些。”
“原来如此,你等下。”夏青桃转身进灶房,一手一个馒头,将其中一个递给他,“我饭还没吃呢,刚烧好馒头,你们就来了,你也尝尝?”
陆随接过馒头,放到鼻下嗅嗅,说:“很香。”
“不仅香,肯定还好吃咧!”夏青桃说笑着,自己先咬了一口,那野苋菜本来就鲜,又炒了咸肉进去,又油润又美味,配着面粉的香软,更好吃了。
陆随也咬了一口,随即夸赞他:“的确很好吃,可惜了慧空师父吃不到。”
语气平淡,却又有一丝得意。
夏青桃被他逗笑了:“说得什么话!”
“本来就是。”
陆随吃了一个就够了,夏青桃吃了两个便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三个留着晚上吃。那边慧空师父也吃得差不多了,夏青桃就去收拾碗筷,慧空师父很有礼貌,又对他行礼道谢。
夏青桃进去洗碗筷,正洗着,陆随进来说:
“我送师父回庙里,路远,可能要晚点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夏青桃蹙眉,而且他听陆随说过,从赵家坳那边走,虽然路好走,但很远,又背着一个人,一下午能来回吗?“不如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走。”
陆随摇摇头:“我也是这么说的,他却是一定要走,说要是只有我在,他能住,但有你在,他留下多有不便。”
“哎呀,这师父还有这么多讲究哩?!”夏青桃感叹一句。
“嗯。”陆随应了一声,“听说他以前是镇上员外家的儿子,都考上秀才了,突然出家当和尚去了,想必有钱人家又是读书人,讲究比较多吧。”
“那好,我给你灌一壶水,带上一个馒头,你别忘记带火折子,早点回来。”
“好。”
陆随便重新背着慧空师父出门,夏青桃目送他们和大门出去,有些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路上小心,尽快回来——”
陆随转头看他:“我尽快赶回来,你把门关好。”
他转头的时候慧空师父也跟着转头,跟他道了一声谢,说:
“多谢夏施主招待,夏施主的福气在后头呢。”
夏青桃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不由笑了一声,这慧空师父彬彬有礼的,怎么也跟那些上门讨布施的和尚似的,说这种吉祥话讨好人。
看着两人走远,他便把院门重新关上,用石头顶好,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夏青桃收拾好了锅碗,将晾晒的黑木耳和枣子翻了个面,然后回堂屋绣帕子。今天日头好,坐在廊檐下让他有点昏昏欲睡的。
只是怕下雷阵雨,淋湿了晒着的东西,因此没敢回堂屋睡,坐在廊檐下靠着竹椅的椅背打了会儿盹。
太阳落山的时候,夏青桃收了晒着的东西,准备做晚饭了。先是去溪坑边采了野芋艿,这回陆随不在,他要自己刮芋艿毛壳,刮好了只觉得双手痒得很,尤其是手背和虎口,忍不住地想挠。
不过他阿娘说过,刮芋艿痒的话,把它们煮熟就不痒了。
他把芋艿切片,放进碗里,加水放在碗架上,又准备了一碗干菜汤、一碗咸肉一起蒸,这回他弄了两顿的咸肉量,因为明天早上或者中午在上面加个鸡蛋蒸,又是很好吃的咸肉蒸蛋了。
等饭和菜蒸熟了,手上果然就不痒了。
他将灶房收拾了一下,又将收进来的黑木耳收拾好——最先摘的那一批已经晒得很干了,得放进坛子里封起来。
看着这些晒干的黑木耳,想到之前卖三百文一斤,他的心情就又美起来——山里的生活虽清苦些,但到底比在外头赚的钱多。
说到赚钱,他又想到了那朵灵芝,灵芝能卖不少钱,只是不知道去哪里卖?傅大夫那里都是穷苦人去看病,估计不会要,不知道他认识的药商要不要,要是肯收,怎么也得卖个几十两吧?
这次要真又能得几十两,他们的积蓄就有上百两了,不知道阿随会有什么打算?之前芸娘说的建新房,也没见他说话,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想法?
他正在堂屋里对着坛子发呆,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一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他以为是陆随回来了,可才一起身,就见小黑低低地伏着身子,垂着尾巴,龇牙咧嘴地发出“呜呜”的警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