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见深,百兽还巢,”安惟演低头,轻啜茶,“今年的秋猎之行,也该近了吧。”
“……!”
安仲德神色一喜,“如此不仅使其离之,圣上与京中诸贵移步行宫,还能叫戚世隐他们归京也扑个空处!”
安惟演点了点头:“此间空隙,便是你转圜仅有的余地了。”
“我正好有一个人,应用得上,愿为父亲引荐!”
“哦?”
安仲德得了安惟演的应允,便立刻回身到屋外。
不消片刻,他便从外面领回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将全身罩在阴影中的人。
黑斗篷轻步走到安惟演面前,低头做了礼:“见过安太傅。”
“你?”
安惟演轻眯起眼,打量几息,他那脸皱纹慢慢笑开来:
“看来,你是要叛主了?”
——
“姑娘,前院好像消停下来了?”
兆南节度使府,后院,连翘快步回了婚房中,对着床榻上盖着红盖头昏昏欲睡的戚白商道。
戚白商微微醒神,困得打了个呵欠:“唔……好……兄长明日的药,如何了?”
“啊?”
连翘呆了两息,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哎呀我给忘了!姑娘你别急,我立刻去煎!今晚绝对能煎好!”
“……”
不等戚白商那个呵欠打完,房中已经没有声音了。
戚白商停了两息,轻叹声,抬手擦去眼角困出的泪珠。
她侧了侧身,扶着叫她颈子都酸疼的嫁娘头冠,微微歪倚着靠到床帏旁。
这样小憩了不知多久,
“吱呀。”
开门声扰了静谧下来的夜色。
戚白商听见有脚步声清缓踏入,须臾后,似乎便停在了她身旁。
困得快睁不开眼的戚白商眨了眨眼睫,慢慢坐起身,从盖头下的缝隙里,她瞧见了一截艳色的红袍。
——和她同样质地的绲金彩绣。
是婚服。
“谢清晏?”戚白商轻哑着音,刚抬手,要掀起盖头。
先她一步。
搁在旁边榻上木盘内,雕花攀凤的金喜秤被一只指骨修长的手拿起,勾住了她戴着的红盖头的边沿。
不等戚白商反应,喜秤轻轻一拨。
“刷……”
红色盖头被挑下来,滑落她膝上。
戚白商怔怔抬眼。
映入眸中的,果然便是一身婚服、玉冠束发的谢清晏。
只是那人此刻漆眸幽暗,唇色浸红。
身周更是……
戚白商鼻尖轻动,她蹙眉问:“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
谢清晏却不语,只是拿那双清隽又深情的眉眼凝眄着她。
戚白商欲起身:“我叫连翘再给你准备一副醒酒的汤药来。”
话音未落。
刚起身的戚白商被谢清晏攥住了手腕,又扣压回榻上。
而那人竟就势在她膝前慢慢蹲了下来,他有些生疏却又认真地低着头,从袖中慢慢抽出一条红缎来,绕过她手腕。
冷玉似的修长指骨在她手腕间缠过,交叠。
等戚白商回了神,谢清晏已经将结扣系好,跟着他起身,一抬袖。
“簌。”
直到被那根红缎牵着,她往谢清晏那儿歪了一下,戚白商才陡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