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晏深望着她,一步步走下马杌:“只肯将我拉上来,不许吃你,是吗?”
戚白商有些警觉他的靠近,更被他的用词恼到,但还是轻点头:“算是…吧。”
“我上来以后,你还逃得掉?”
她蹙眉,本能起了些斗意:“不试试怎知道。”
“……好。”
谢清晏停在她身前,喉结缓慢沉了下。他低垂下眼,长睫遮过了眸底粼粼的潮意,慢慢牵起戚白商的手,握紧。
像是抓住了万丈悬崖前最后一根绳索。
他于这世间最后一点牵系。
“我试。”
“……”
戚白商一怔,低头去看他握住她的手。
不等她想透此刻心绪。
“姑娘!”身后忽传来急声。
戚白商下意识从谢清晏掌心中挣出手,藏于身后,她回头看去。
来报信的是医馆的学徒珠儿,气喘吁吁地扶着膝道:“象奴……象奴发病了!”
“什么?!”
——
回医馆的路上,戚白商听珠儿讲了来龙去脉。
医馆的学徒姑娘们多是第一次来上京,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弛禁夜景,故而今夜医馆关门之后,她们便约好了一同出门游玩,还带上了象奴一起。
原本是平安无事的,直至她们游玩累了,准备回医馆,城东忽然放起大片的烟火来。
夜里霞色漫天,姑娘们都被这美景震撼住了。
而象奴,也就是在此刻发的病。
“你是说,她是在看了烟火之后才发病的?”戚白商踏过妙春堂的前门,若有所思地问。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珠儿挠头,“印象里,刚开始烟花绽开,声音还吓我一跳,但象奴好像很开心,并没有什么异样……”
“姑娘来了。”
内堂,守在病榻旁的巧姐儿起身,接话道:“珠儿说的不错,象奴起初并未受惊,是在烟火鼎盛时,才忽然惊厥,跟着昏倒的。”
戚白商颔首,并不多言,她上前在榻旁落座,一边给昏迷的象奴察面脉诊,一边问:“其他人呢?”
巧姐儿无奈:“葛老嫌她们吵闹,将她们赶去后院了。”
她说着话,一抬眼就瞥见了屏风旁,那道清挺峻拔的陌生身影。
“姑娘,这位是?”
戚白商不动声色地瞥过一路跟来的谢清晏。
不等她想好拿什么遮掩他身份,就听那人低声信口道:“病人。”
巧姐儿:“啊?”
谢清晏下颌朝戚白商一抬:“她的。”
“……”
巧姐儿茫然地看向戚白商,珠儿也是同样的神情。
她们下午不曾去义诊摊子,也就没见过这位。
只当戚白商真是从路边捡了病人回来的。
“…当他不在就好。”
戚白商说罢起身,叫珠儿去取自己的金针囊,她则走到一旁写方子的书桌后,刚要去拿墨砚,便见一只指骨修长的手,先她一步,将砚拿了去。
取而代之,一支毛笔从旁边笔架上摘下,沿着那人指骨抵入她掌心。
“?”落座的戚白商抬眸。
谢清晏却垂着眼,安静地斟水研墨:“我为戚姑娘伺候笔墨。”
戚白商也并未拒绝,她在心中默记着象奴的脉象,斟酌着君臣佐使的用药用量,等谢清晏研好了墨,便提笔挥就,之后递给了巧姐儿。
等戚白商简言吩咐过几句,巧姐儿就快步跑去抓药煎药了。
趁药前,戚白商又给象奴行了金针。
只是这一回,昏沉中的象奴却忽然深陷梦中似的,甩着胳膊挣扎起来——
“不是西,是东……”
戚白商面色微变,连忙压住她手臂:“象奴?”
昏沉中的象奴力道之大,戚白商几乎没能压住,好在谢清晏上前,帮她制住了象奴的挣扎,这才免得金针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