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中,谢清晏侧刀抵近:
“请。”
——
“新娘子出来喽!!”
喜轿落停在春日楼外,孩童拍手欢笑的声音穿过了炮竹声。
长街喧闹,众人围拢的欢呼雀跃里,喜轿帘子勾起。
一只打着金线红锦团扇的纤纤玉手探出了喜轿,火红的嫁衣拖曳在地,身影婀娜翩跹的女子弯腰起身。
喜婆笑呵呵地扶着她的手,嘴里念着吉祥话的祝词,在两旁围拱的路人们鼎沸的欢笑声里,打着团扇的戚白商停在了一盆炉火前。
打着团扇的纤手一停。
扇子后,女子轻声问:“我不喜火,可以撤去么。”
“那怎么行?”喜婆忙道,“这是送姑娘一场好兆头,寓意红红火火呢!”
“……”
隔着红锦团扇,那盆火焰更炽烈猖盛。
戚白商垂眸望了几息,终于颔首,抬起缀着明珠的红缎喜履。
“好,那便祝他的玄铠军……”
“战功赫赫,如火如荼。”
——
“砰!”
雕龙刻凤的巍峨宫殿中,殿门大开。
取暖的炭火盆被退后的惊慌脚步踢翻了,木炭带着将熄的火星,在宫女惊骇的尖叫声里朝着四处滚落。
内侍宫女们如鸟兽四散,躲向那些华美高耸的宫柱后。
“谢清晏——!”
即便早得了消息,皇后宋怀玉依然气得浑身栗然,怒意难抑:“你竟敢挟皇子闯宫?谋逆犯上,何等滔天恶行,你就不怕被钉在史书之上遗臭万年吗!?”
“功过千古,谢某何忧?”
谢清晏提着腿软难支的谢聪在前,飒然入殿。
玄铠军护卫在后,与禁军长刀相对
椿?日?
,殿门被轰然合上。
将熄的炭火映在宋皇后脸上,叫她神色阴晴难明:“谢清晏,你大好前程,不要自毁——我方才已传谕令,上京三万禁军,五个时辰内必围宫城,届时你插翅难逃!”
她的目光扫向谢清晏身后的玄铠军:“更何况,你难道要你的部下和你一同担这谋逆诛九族的罪责吗?!”
宋怀玉的声音提到几近厉然,然而令她失望了,在她目光所及的玄铠军甲士覆着恶鬼面下的眼神里,她没有看到分毫动摇。
“不愧是宋家之后,惯操人心。”
谢清晏似是赞赏,跟着抬眸,眉尾微挑:“可若说通敌谋逆、当诛九族者,不应是你母子二人,最先为表率么?”
“……!”宋怀玉面色微变。
谢聪终于在此刻醒神,他咬紧了战栗的牙关:“谢清晏,母后说得对,你是逃不出去的……不如放了我,我一定,绝不跟你计较……”
“你母后说的话,便是对么。”
谢清晏低了低头,哑声笑了。
他怜悯又厌憎地垂睨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当真不是在激怒我?你若死了,禁军不必忌惮,诛杀于我,届时她稳坐太后之位,大可另立新储。”
谢聪眼珠一颤,看向宋皇后。
宋怀玉死死盯着谢清晏,额头血管微绽:“你胆敢挑拨?”
“哦,兴许她等不及,会再狠心些,”谢清晏淡声道,“让安排在陛下寝宫外的,她的最后一批死士亲信将你我二人尽数杀了——再立新君。”
“……!!”
谢聪像是骇然到了一个极致,连瞳白都渗上血丝。
谢清晏轻叹:“如此说来,不如我干脆杀了你母子二人,以玄铠军周旋,说不定还能在禁军围入宫城前,登临至尊?”
“不——不行!!”
谢聪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面目扭曲:“不止禁军!不止!阳东节度使魏容津的人五日前就到京畿了!如今就藏在东西坊市,他手中有五万亲兵,军械辎重无数——”
“聪儿!!”宋皇后回神,色厉呵止。
“闭嘴!你休想杀我!”
谢聪在宋怀玉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咆哮回去:“我是储君,是未来天子!普天之下没有人能与我的性命相比!!”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