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主要负责原料、成品的运输,都是些卡车司机,像是有些钢铁厂、机械厂,甚至不只是货车,还有专门的火车专列。
还有些就是开班车的。
总之都是厂子里的重要成员,毕竟没他们到处奔波,这些产品就算做出来也没人去运,而且所有产品拿出来,都是他们负责安全运送到客户那里去。
一般人是进不去所谓的车队的,同样的他们的待遇可以说是最好的,也是厂里最信任的人。
这种信任不止体现在金钱待遇上——车队的工资是厂里比较高的。
还有一点,就是地位。
针织总厂从上到下谁见了车队的都得叫一声“师傅”。
也就高彦芝这种老资历的还可以叫得随意点,但哪怕是她,平时遇到车队的人也客气得很。
常主任这一通话,说得金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无法否认,怎么否认?
刚刚还在帮金永说话的小方和玲儿也变了脸色。
是啊,她们在这和金永共情个啥,人家是大车队的司机,人家一个月光是出去“公差”,能捞到的油水,比她们一年到头的福利都多!
刚刚还在说金永不容易的人顿时倒了戈,一个个声讨了起来——
“太过分了!”
“这种人就应该重点惩罚!”
“抓到派出所去,让他把钱吐出来!”
就在乱哄哄的人群声讨之中,有人忽然叫了一声——
“吴书记来了!”
吴书记!
厂里的主心骨!
不知道谁起了头,人群自然地分开成两派,楼梯尽头露出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
若是宋明瑜在这里,会发现和前段时间相比,吴书记又老了一截。
不是那种容颜上的苍老,而是精气神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有种沉沉的暮气。
甚至步履都有些缓慢了。
走到金永面前,常主任早已迫不及待开口,将今天的事情全部报告。
吴书记“嗯”了一声,沉沉的目光盯住了被压住的金永。
“金永,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偷厂里的东西,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和桀骜不驯的金永相比,吴书记看上去甚至有些风尘仆仆,眉眼疲惫,狼狈得不相上下。
但即使如此,他身上的那股不怒自威的压力,仍然是让金永一瞬间差点忘记了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没错。”
“你——”常主任眉毛一挑,就要发作,被吴书记按下。
金永似乎又被常主任的表情刺激到,顿时嚷嚷起来。
“常主任,叫你一声主任,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色!”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车队的兄弟不分白天黑夜地给厂子运货,前头过国庆节,我们可是一天没休息,一整个假期都在帮厂子跑货运输!”
常主任没说话,吴书记接过了话头:“厂子给你们津贴,也给了你们假期补偿,说厂子薄待你们,这话你觉得能站得住脚吗?”
“是,津贴。”金永冷笑一声,“一个津贴,就能从国庆说到春节——”
“春节,一年里头就这么个重要日子,厂里别说福利了,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你怎么不说?!”
“一年到头就指望这点钱过年,你现在上嘴皮搭下嘴皮一句让我们等,我们怎么等!”
“你们不发工资,家里揭不开锅,谁来给我的老婆孩子负责!”
“金永,厂里现在是困难时期——”
“别说那些漂亮话!能不能有人告诉我,这个年怎么过?啊,没钱怎么过!”
金永向其他人说道,“大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
该说不说,金永是真的会煽动人心。
金永身边还有些也是车队的小年轻,来厂里日子没几年,和金永关系很好。
虽然碍着吴书记本人在场,他们不敢真的造次,可金永这么一煽动,这些人顿时就跟着起哄起来。
“就是啊,这谁能等啊!”
“针织总厂这么大个厂子,过年连工资都不发给我们,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我们给厂里卖命,累死累活,最后就换这么个下场,凭什么呀!”
吴书记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