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伊嘉被这猝不及防的家族秘辛给整懵了,刚流出来的眼泪都干在脸颊,愣愣地听他讲完这一些列离奇又狗血的往事。
梁家逸也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扶手箱上的瓶装水拧开,“之前没跟你说这些,是因为都是他家的私事。梁家每个人和父辈之间的事都很复杂,没必要,也不值得挨个说。”
江伊嘉静了两秒,觉得挺有道理,毕竟她也不会把江家人的事逐个说给他听,又不是说书的。
但这不是重点。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自己的思维拉回去,但被这一打岔,气势也弱了下去,“我就是用这件事举个例子,关键是你压根就……”
“你压根就不喜欢我,既然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必要勉强!”
梁家逸把这话当成了她还在闹脾气的表现,把瓶装水放回去,按了按眉心,不打算再在车上继续这些无意义的争执。
前阵子郑启朗跟他新交的女朋友吵架,在他们小群里求助。黄越泽以过来人自诩提了些建议,难得让梁家逸觉得有几分道理。
女人在恋爱期间吵架很容易把问题归结为“你压根就不爱我”,但如果只回答“爱你爱你”之类的,会让她觉得你在敷衍,应该解决的是这背后的本质问题。
江伊嘉说完,就把脸别向窗外。
她想,如果梁家逸真的喜欢她,并且以此来反驳她,那就真的是她在无理取闹。
但她好像确实就是个矫情、幼稚又别扭的人,心里居然隐隐在期待为她的无理取闹跟他道歉。她都有点讨厌自己了。
这时,熟悉的气息靠近,梁家逸忽然倾身过来。
江伊嘉用手在胸前挡了一下,把两人隔开。
下一秒,梁家逸把她的安全带扣上,疲惫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沉,“别生气了,回家。”
“……”
谁要跟他回家。
江伊嘉去拉车门,现车门也被他锁住,她拉不动。
“我不回,我都说了我不是在生气,我要下车!你想回你自己回!”
梁家逸像是没听到一样,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动车子。
安全起见,江伊嘉也暂时不动了,放弃般地靠在座椅上。
……
与此同时,马路对边便利店门口的两个人对视一眼。
吴思婕:“什么情况,他们就这么走了?”
茶茶猜测道:“和好了吧,一起手牵手回家了。”
“当局者迷,我真觉得伊嘉就是想太多反而把事情想复杂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梁总肯定喜欢她。”
吴思婕问:“那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我们也回?”
茶茶:“回啊,唉,单身狗的日子真单调啊,不像他们恋爱中的青年。”
她笑了下,“不过梁总那个一本正经的木头性格,谈恋爱能谈出这鸡飞狗跳的效果,也是挺不容易的。不愧是伊嘉。”
吴思婕看了眼时间,“也是,伊嘉不是说他是老年人作息吗,现在这都几点了。”
“深更半夜冒着大雨来我家门口堵人,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我绝对想不到这是能生在梁家逸身上的事。”
--
江伊嘉一路像是被绑架似的带了回去。
进了门,她大半夜再强行推门出去就好像是她真的在闹脾气。
而且外面雨好大,雷声轰隆隆的,她冒雨逃跑,好像太不体面,也显得太落魄。
刚才那个问题梁家逸就没回答,几乎明摆着就是不喜欢她的意思,只是出于礼貌没明说。
在审时度势的基础上,江伊嘉没立刻走,等明天天亮雨停了她再走。
但她强烈拒绝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跟他睡一张床,抱着被子去沙上铺好。
拜她在购物上的收集癖所赐,3oo多平的公寓,空房间全成了她的衣帽间,连他的琴房和健身房都被她摆满了毛绒玩偶和手办,现在硬是连另一张多的床都没有。
梁家逸有点折腾不动,三次提出他睡沙她睡床,都被她否决。为避免再次争吵,他没再坚持,进了房间。
他从法国回程的飞机上就在处理工作,已经连轴转了快两天一夜,三十多小时没合眼,确实也累得有些神志不清。
洗完澡躺在床上,梁家逸却还是睡不着,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觉得这几天生的一切都有些荒谬。
包括江伊嘉因为一次生日爽约就跟他提分居和离婚,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拒接他的电话,闹这么大脾气。
更荒谬的是他大半夜居然跑去别人家门口堵人,强撑精神在那条路的街边等了三个多小时,像警匪片里盯梢的眼线一样在来来往往的路人中找寻目标。
找到人之后,又像家长对待离家出走的少女似的,锁了车门把人强行带回来。
带回来之后,却还是拿她没办法。
回忆那个画面,梁家逸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外面雨声很大,他辗转反侧没睡着,起身去到窗边,把窗户开了条缝,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梁家逸无端想起她在车上闹脾气时蹦出的最后一句话。
——‘你压根就不喜欢我,既然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必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