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脚步声比方才更急,像是有人踩着碎步从游廊那头跑来,青石板被鞋跟叩得嗒嗒响。
苏瑾怡的短刀刚抬起半寸,门环便被拍得哐当响,张校尉的声音裹着夜露灌进来:"苏姑娘!
快开门!"
她松了松攥刀的手,刀鞘磕在案角出轻响。
烛火被穿堂风带得晃了晃,映得张校尉脸上的汗珠亮——他铠甲都没卸,锁子甲蹭着门框沙沙响,"城南破庙现赤焰盟密信,他们要借前朝皇陵血咒起事。"
苏瑾怡的指尖在令牌暗格上顿了顿。
前半夜刚拼出的"永"字还在脑子里转,她抓过张校尉递来的密信,烛火映得纸页边缘颤:"血咒他们要拿这个当起兵由头?"
"不止。"张校尉抹了把脸,甲片刮得下巴泛红,"线人说,赤焰盟要开前朝皇陵,说是能唤醒天命之主。
可皇陵早被先皇封了,他们没钥匙——"他突然压低声音,"苏姑娘,您说那火焰令牌"
"和萧鸣的腰牌能拼成永字。"苏瑾怡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咬了咬唇。
张校尉的瞳孔猛地缩了缩,锁子甲随着他猛地站直出轻响:"二皇子?"
"还不确定。"苏瑾怡把密信按在桌上,纸页被她捏出褶皱,"但赤焰盟的目标比劫粮杀人大多了。"她抬头时眼底亮,"张校尉,调五十个暗桩守皇陵入口,再派两队人盯着城南医馆——昨夜那批刺客里有个左腕有刀疤的,他肯定知道密室机关。"
张校尉的手已经按上腰间的令旗:"末将这就去。"他转身时铠甲哗啦作响,走到门口又顿住,"苏姑娘您要是信得过,末将把亲卫拨三个给您。"
门"吱呀"一声合上,苏瑾怡靠回椅背,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半张,像块浸了水的玉。
她摸出那两枚令牌,拼合处的"永"字在阴影里泛着冷光——萧鸣总说"有些事不能说",原来竟是这种事?
第二日晨雾未散,苏瑾怡的鞋尖已沾了青石板的湿意。
柳先生的书斋飘着陈墨香,老人正对着一卷残旧的《前朝野史》皱眉,见她进来,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案上的铜炉:"喝盏茶再问,你眼下青得像被人打了。"
苏瑾怡没接茶盏,直接把密信拍在桌上:"血咒。"
柳先生的手抖了抖,茶盏磕在案上溅出热茶。
他盯着信上"血咒"二字,喉结动了动:"你可知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怎么死的?"不等她答,又自顾自说,"史书说他暴病,可我爹说他是被活祭了。"他翻开《野史》,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滴血的符咒,"血咒要皇室血脉的心脏做祭品,说是能续国运——赤焰盟要的,怕不是皇陵里的宝贝,是活的天命之主。"
苏瑾怡的指甲掐进掌心。
萧鸣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他总说"皇室的事太脏",可若他是那"天命之主"她猛地抓起《野史》,符咒旁的小字刺得她眼睛疼:"解咒需同脉者血"
"去西郊乱葬岗的无名冢。"柳先生突然说,"那里埋着前朝钦天监的墓,我爹说他刻了块石碑记血咒解法。"他从袖中摸出半块青铜虎符,"拿这个,守墓人认虎符不认人。"
月上中天时,苏瑾怡的鞋底沾了古墓的青苔。
火把在墓道里投下晃动的影子,柳先生举着虎符,守墓的老卒正用锈迹斑斑的钥匙开石门。"吱呀"一声,霉味混着土腥气涌出来,最里间的石壁上,一块青石碑泛着幽光。
"就是这个!"柳先生的声音颤,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快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