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的影子动了动,铠甲鳞片相擦的轻响混着夜露落草的声音。
苏瑾怡的短刀尖几乎要刺破门后的木棂,直到那道人影屈指叩了叩窗沿,低哑的声音裹着风渗进来:"苏姑娘,是吴某。"
她松了松后颈绷紧的肌肉,短刀入鞘时割破了掌心都没察觉。
推开门的刹那,吴将军铠甲上的铜钉还凝着夜露,映着她眼底跳动的烛火:"末将按您前日吩咐,调了三队暗卫在城南巷口候着。"他伸手递过个油皮纸包,"伤药、火折子,还有半块冷炊饼——您昨夜到现在没进粒米。"
苏瑾怡接过纸包时,指尖触到他甲缝里的血渍。
是方才在粮仓混战中替她挡下的那刀?
她喉头紧,把纸包塞进腰间暗袋:"去孙长老那处的路,得绕开西市的巡防营。"
"末将早备了三辆运炭车。"吴将军转身时,腰间的虎符撞在门框上,"半个时辰前已停在后门槐树下。"
两人穿过庭院时,月亮正被乌云吞去半张脸。
苏瑾怡摸着袖中那枚赤焰令牌,青铜凉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萧鸣的玉佩她咬了咬舌尖,把疑问压回喉咙。
当务之急是找到孙长老,查清赤焰盟与前朝秘库的关联。
运炭车的篷布掀开条缝时,苏瑾怡闻到了熟悉的焦糊味。
是吴将军特意选的?
他总说"炭车过处,连狗都只当是煤灰"。
可车刚拐上青石巷,车底突然传来"咔"的断裂声。
"趴下!"吴将军的断喝混着箭簇破空声炸响。
苏瑾怡被他一把拽进炭堆,后背撞在硬邦邦的炭块上。
车篷"噗噗"闷响,二十余支淬毒弩箭钉在两人方才的位置。
"李统领的连珠弩。"吴将军抽出腰间横刀劈开篷布,月光下,十余个蒙面人从两侧屋顶跃下,腰间赤焰令牌泛着妖异的红。
为者刀疤从左眉贯到下颌,正是赵统领的副手李三。
"苏姑娘的脑袋,赵统领开价三千两。"李三甩了甩手中带链铁鞭,"可吴某的项上人头"他舔了舔嘴唇,"够换个千牛卫统领当当。"
炭车在混战中翻倒,苏瑾怡滚进路边排水沟,短刀划破了左小臂。
血珠刚渗出来,就有刺客挥刀劈下。
她旋身避开,刀锋擦着耳际削断半缕。
吴将军的横刀及时扫来,刀背磕在刺客手腕上,骨头碎裂声比惨叫声更响。
"走巷子!"吴将军砍翻两个刺客,拽着苏瑾怡往窄巷里钻。
可转过三个弯,巷口竟支起了铁蒺藜。
李三的笑声从身后追来:"苏姑娘以为,赵统领能让你们活着见到孙长老?"
变故生在眨眼间。
苏瑾怡的短刀刺向左侧刺客时,右侧突然袭来一阵风。
她本能后仰,左肩却还是被划开道血口。
温热的血浸透中衣,她踉跄两步,撞在青砖墙面上。
"苏姑娘!"吴将军的怒吼混着铁鞭抽在铠甲上的闷响。
苏瑾怡摸向腰间暗袋,摸到了王药师给的伤药——不,王药师此刻还在二十里外的破庙她眼前突然黑,这才惊觉左肩的伤深可见骨,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撑住。"吴将军撞开扑来的刺客,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铠甲被砍出五道深痕,肩甲只剩半片挂着,血正从甲缝里渗出来,滴在苏瑾怡手背上,"破庙王药师"
破庙的供桌落满香灰,王药师的药箱"咔嗒"打开时,苏瑾怡疼得咬碎了半块帕子。
老医者的手指比银针还稳,挑出肩骨里的碎刃时,他忽然抬头:"这刀伤是赤焰盟的追魂刀。"他从药罐里挖出团深绿药膏,"当年老臣在太医院,见过二十三个中这刀的,没一个活过七日——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