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别过后,预酰便匆匆下楼。
刚出大门,便远远看见梁衍的御驾正朝这边而来。
步下台阶,与立在人群前的巽离打了个照面,再次整理冠带,垂首接驾。
梁衍下了御驾,便感受到一阵暑气逼人。
抬头看了看天色,毒日挂空,像是会把人给烤化似的。
御驾里面放有冰座冷震,跟外面简直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他边走边抬手:“大法师免礼,外头暑热,快随朕一道进阁。”
预酰躬身谢过,忙跟着梁衍的脚步,匆匆进了占星阁。
“李云柏今日情形如何?可问出了什么?”
“回皇上,微臣日夜不离,勤加施法,却未再探知到只言片语,还望皇上恕罪。”
梁衍脚步一顿,神情很是有些不满。
“一连又过去好几日,你却一点都没再问出来吗?”
预酰掀袍跪下,朝梁衍请罪。
“都是微臣无能,师叔祖的药力的确非比寻常,微臣只管自己学艺不精,道行不够。”
又是艮阵子!他最讨厌的这个名字!
梁衍牙关紧咬,定了定神,亲手将他拉起身。
“你是朕的大法师,连你都说自己学艺不精,那这天底下便没有得道高人了。
也怪李云柏这么多年耽于享乐,亏空了自己的身子,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预酰很难得听到梁衍说出如此温情的话,心中感动之余,竟然生出一丝愧疚。
梁衍触到他手心的潮汗,有些惊异。
“大法师可是觉得身子不适,为何手心冰凉潮湿?”
预酰正要答话,却见身后的巽离躬身上前一步,替他回道:
“启禀皇上,师父这几日日夜不眠不休,想是疲惫所致,还望皇上恕罪。”
预酰抬眸看了眼爱徒,巽离面上神态便更加恭敬了。
预酰若是自己如此说,难免有邀功的嫌疑。
巽离这句话插得,却是恰到好处。
梁衍闻言,便细细打量预酰的神色。
果然见他眼下乌青,神态也十分疲惫,只是这疲惫之下,又好像隐隐掩藏着某种兴奋。
想必是方才冒着暑气,匆匆出门接驾所致。
便宽宥笑着道:“大法师替朕办事,可也要多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还有巽离,你跟在你师父身边多年,得多学着替他分忧,别什么事都叫他一个人扛着。”
巽离忙躬身应是,预酰也如释重负的恭请梁衍上阁。
占星阁上,檀香弥漫。
小香童们整齐排坐成两列,中间放置一张香蒲团,上面正经跪坐着诵经祈福的,正是贵妃邵阮阮。
邵阮阮嘴里念念有词,耳边却密切留意着身后动静。
知道预酰已经随同梁衍登上阁中,便虔诚朝香案祝祷。
“信女诚挚祝祷,愿列祖列宗神明布降,保佑我大夏江山永固,太后仙寿永享,皇上身体康健,六宫上下一心,姊妹和睦。”
词毕,垂目磕头,连拜三拜。
梁衍“恰巧”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纤弱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