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局促地端着茶杯的胖子听见这话,手连着抖了几下,这一切自然逃不过老掌柜的眼睛:“这位是?”
“这位是缘主,不是我们这行的,洛亦可从他手里赊账了一个瓷瓶,里面有些道道儿,如果可以就让我看一下。”我直接接过话头说。
啪!老掌柜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胖子的眼神如鹰隼一般犀利。门外的人听见动静冲进来四五个,眼神里充满着威胁。
我按住就要跪下认错的胖子,说:“救人要紧。”
我明白,老掌柜客气那是冲着桃仙姐的面子,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那杯子表面是拍胖子的,实际是拍给我的。
茶杯先拍后推,这在江湖上叫得理压一头。
“事成之后,物件儿就在汇远斋原地出货,价钱折半。”我直接给了底线。
帮胖子破局,又替他作证,还跟他来这汇远斋救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当然不是出于江湖仗义,我要的,就是阴物的报酬。
填饱肚子,修缮破庙,站住脚。
我说话时风轻云淡,桃仙姐教我说,收阴谈价如排兵阵,越是心里没底的事情越要沉得住气,最好连细微的表情也不要有。
否则,不管你显得不屑或是愤怒,买卖都输了一半。
老掌柜点点头:“上道儿。”
我们来到三楼的一间雅阁前,还没开门,就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
进了雅阁,妇人正坐在软床前,各式先进的医疗设备占据了半个屋子,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滴滴的响声,走马灯一样忙前忙后的大夫,让人心烦意乱。
“要不要请桃真人来?”老掌柜轻声问我。
“不至于。”我挥挥手,向床上看去。
名叫洛亦可的姑娘微闭双目,睫毛一颤一颤,被子里的轮廓凹凸有致,伸出被子的手将一个有些破口瓷瓶捧在胸前,这就是母扣。
我皱眉问老掌柜:“她这样多久了?”
见我竟然盯着床上看,妇人又炸毛了:“你怎么进来了,把眼闭上,滚出去!”
旁边的大夫也跟着搭腔:“先生,你这样影响我们治疗,洛小姐要是有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跟我提责任?
从他的眼里,我没看到半分对病人的关心,有着的只是对钱的渴望。之前听老掌柜说了,谁治好罗亦可,赏金五十万。
我懒得费口舌,继续对老掌柜说:“让他们都出去。如果治不好,我给她赔命。”
“你那烂命值几个钱,跟亦可比,你就是个臭乞丐,再不滚就砸断你的腿。”妇人直接吼出了声。
原本我也懒得计较,至少可以当她是站在洛亦可母亲的角度说话。
但她这臭乞丐,砸断腿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你说什么?”
“够了孙梅,带着你这些庸医出去,顾尘,别跟她一般见识,救了亦可,按原价出货。”老掌柜打断了这种无意义的扯皮。
妇人更加激动,喊道:“你居然帮一个外人,亦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老掌柜的声音里也有了几分怒意:“滚出去!”
我不置可否,暗自记下孙梅这个名字,相对于老掌柜来说都算上等姻缘,来头要是小就见鬼了。
而面对来头大的人,桃仙姐的一句话浮现在心头:要么别招惹,惹了就要打服。
我冷哼一声,脱下上衣随意扔在门口,一股丝毫不逊于桃仙姐的肃杀感弥漫整个屋子:“不必了,我改主意了,留在屋里可以,但都退到角落去,无论看见什么,不许出声。”
话音落,怀里的子扣和洛亦可手中的母扣同时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