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喝着药。
她淡笑一声:「老爷可被气坏了,当晚就动了家法,现在还将他锁在房间里。」
我道:「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就算把他老婆怎么了,他又能如何?」
没想到赵姨娘摇了摇头。
「唯一?那可不一定。」
果然,江老太禁足的第二天。
江老爷就迎了个女人回府。
区别在于,那女人身边还跟着个男孩儿。
六七岁的年纪,怯生生地。
看热闹的人将江府大门围得严严实实。
我挤在人堆里,看清那男孩儿长相。
和江承有四分相似。
正如赵姨娘昨日和我说的。
「老爷在外头还养着个女人,听说孩子都会跑了。」
「也就是夫人太暴戾,他担心会为了江承而对小儿子不利,所以一直没接回来。」
如今江老太倒台,江承禁闭。
整个江家再没了威胁,他才敢将人带回来。
世上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惜孩子和孩子之间,亦是有所不同。
江家下人惯会看人眼色。
如今江老爷宠小儿子宠得过分,他们便再也不搭理江承。
我站在江承房门外,听他一下又一下砰砰砸门大叫。
他喊着饿,喊着身上痒。
他哭叫着:「娘!痒,好痒!」
可惜院内空无一人。
所有人避他如蛇蝎。
唯一惦念他的亲生母亲,被关在院里。
握着笔生硬僵涩的,为她害死的孩子抄写佛经。
我就这样听了一个时辰。
江承的声音,渐渐小了。
后来终于有人想起他,打开门给他送些吃食。
却看见江承瞪着眼睛死在房里。
他身上全是自己抓挠出来的痕迹,不知轻重,深可见骨。
地上全是血。
下人尖叫着「死人了死人了」的时候,我在院外转身离去。
我在想,原来人这么容易就死了。
那上一世,我为何不敢杀了江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