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身穿青白色弟子服的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赵柔垂眉敛目,双手交叉搁在小腹上,仪态十分端庄优雅,一颗心砰砰跳,却还是一步一步走入垂花门。
眼前豁然开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
八角飞檐的亭子里,一群男子围坐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四周,不知在争辩些什么。
赵柔的目光飞速瞟了一眼,并没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老者挥挥手,众弟子纷纷散去,他又朝赵柔招了招手,笑得和蔼可亲。
“赵家丫头,快过来。”
赵柔给了秋儿一个眼神,秋儿微微点头,守在了亭子下面的那条路上。
赵柔则快步上前,跪拜在地,刚要行礼,就被方大儒搀扶起来。
“你这孩子,小时候还敢扯着我的胡须问我要糖吃,怎么越大反而越拘谨了?”
赵柔顿时羞红了脸,小声哼哼。
“人家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
“可老夫就喜欢你那股子爽利劲,就跟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哎呀,方爷爷,你能不能别揭人家的短了?”
赵柔用手帕遮住半边脸,不依的跺了跺脚。
“我现在都改了,又温柔又贤惠,不信你去问问我娘。”
“哈哈哈哈!”
方大儒哈哈大笑,“果然女大十八变,刁蛮任性的小丫头现在也知道用规矩礼仪束缚自己,这是为自己将来做好当家主母做准备吧?”
赵柔并不反驳,掏出锦帕,铺在一块蒲团上,小心翼翼盘膝坐下。
“方爷爷,我这次找你有事相托。”
方大儒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温和的眼神后面闪过一抹精明的算计。
“哦,有什么事?赵丫头只管说就是。”
“我爷爷过世之后,家里留下了众多藏书,有许多都是古籍孤本,千金难寻。前段时间连下几场暴雨,书房潮湿,我怕里面的书长霉,就让丫头小厮们搬出来晒晒。可谁承想……”
赵柔眼圈一红,似乎心疼的要落下泪来。
“……谁曾想我爹爹就是个败家的,那样好的书他一点都不懂得爱惜,随意散乱的堆在地上,任由鼠蚁啃食,损坏了不知凡几。”
“所以我和娘亲商议过,决定把爷爷的藏书全部赠送给方爷爷,也不知你老人家愿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方大儒爱书如痴,几乎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赵家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别故意开玩笑逗我这个老头子。”
他和赵柔的祖父相交多年,平南王府的藏书量有多么惊人,他再清楚不过。
对于爱书如命的人来说,这种馈赠,就好像一个贪财的人突然拥有了一座金矿,贪色的人突然拥有满屋子绝色佳人。
那种狂喜,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赵柔重重点头:“晚辈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
“可是你爹……他同意吗?”
兴奋过后,方大儒的头脑总算稍稍清明。
据他所知,赵柔的爹可是抠门的紧。
赵柔冷笑,“我爹都听我娘的,哪里敢有意见?”
这可是母亲答应不和离的条件之一,平南王虽然肉疼,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页纸,展开铺在石桌上。
“方爷爷要是害怕我们食言,这里是我娘亲笔写的赠送协议,我爹已经签字画押,方爷爷只需也签上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方大儒带上老花镜,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认没有一点问题,颤抖着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端端正正按上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