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庆的前后几天,平日里严苛的宵禁就会暂时放开,青州城人影如织,一脸几天都很热闹。
当日,当地的富庶人家乘船泛舟湖上,品尝着美味的蟹肉,听着丝竹唱弦声,两岸花灯簇簇,灯火璀璨。
被放至青州的这一年半,蒋家生活穷困,极少添置东西。
晚娘手头宽裕了一些,想的也是如何让家里人过舒坦些。
晚娘本想托人给家里人带着银钱东西回去,但郁二少却说服了她。
临近中秋,青州城繁华无比,不如顺便带些吃食玩具回去,让家里人也跟着高兴高兴。
想起宝儿,晚娘心里一痛。
她的孩子出生至今一岁,受了不少的苦。她虽然知道不少糕点的做法,但家中穷困,没有原料,连鸡蛋羹都吃的极少。
接着,郁桀又提议一起出府,由他护着,不会出什么事情。
晚娘最开始很迟疑,咬着唇没答应,但郁二少眼睛里的光彩瞬间灭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垂着。
“晚娘,求你。”他微哑着嗓子,修长手指捏着晚娘的袖角。
本是玉质天成的清贵君子,却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再不见初见时的温润自持。
昨日,他也是这幅情态,但却半点不留情,忽略了她所有讨饶的话。
晚娘红唇轻抿,点了点头。
马车外人声嘈杂,小贩高声叫卖着,小贩们摆出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从新鲜的水果到各式各样的糕点,应有尽有。
人群来往,一派浓厚的尘世烟火气。
郁桀今日穿了件挺括的广袖青衫,衬得人挺拔温润,晚娘穿了芽青色直缀,下身是藕色襦裙,整个人娇俏又清丽。
两人具都是出色的相貌,走在一起时,看上去倒很是相配。
街上人熙熙攘攘,映在这两人身上的目光转瞬即逝,只觉得是小夫妻而已。
只有远处街口福香园二楼雅间靠窗的某处,一道略显阴鸷的视线,一直死死的盯着晚娘他们。
便是那女人戴了锥帽,他也能一眼看出,分明是妇人发髻。
郁傲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眉头皱起,深潭般的眼睛幽深异常,晦涩难明。
晚娘买了些好克化又耐储存的糕点,又买了几样小孩拿着玩的拨浪鼓等小玩具,至于衣服鞋子之类的,晚娘平时想家的时候就做,近两个月的时间,竟也做了几身下来。
中秋佳节,亲人却都不在身边,再好的景致也光不下去,买齐了东西,也就回去了。
回程,郁桀拢拢青衫的袖袍,修长手指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晚娘接过打开,确实个银质项圈,刻着五蝠吉祥的花样,并不贵重,但制作工巧,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给宝儿,我知你忧心蒋兄的腿,前段时间便命人寻了良医,到时候和东西一起送去。”
郁桀爱屋及乌,再精致华美的都肯给晚娘,但他心知晚娘品性,不会收他贵重东西,便只取了巧。
他是设想过和晚娘的未来的,等到以后,晚娘若能彻底接受了他,他便设法让晚娘与那罪臣和离,至于宝儿,他们就带到身边来照顾。
拿出些银钱好处来,让那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便是。
那人若是明理,便知道应当放晚娘幸福,若是不明理,他也有的是手段。
晚娘自然知道这是他的用心,她抬眸,水润的眼睛看着男人,像是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晚娘并非不知好歹的人,知道这是少爷对自己的喜欢,绵软的小手,主动的拉住了郁二少的。
她和少爷的关系,早就在一次复一次中,逐渐变质,晚娘独处时曾经质问过自己,自己是真的丝毫无意吗?
二少爷的温柔也让她贪恋,一次情事可以当做意外,那第二次呢,她为何如此投入?
情事中的欢愉,她无法欺骗自己。
郁桀薄唇微微勾起,感觉到了她态度的转变,高兴至极,甚至有些欣喜若狂。
他忍不住反握住晚娘的手,如湖泊般静美的眼睛望着晚娘,点点温情如同夏夜碎星。
马车忽然一阵颠簸,晚娘险些被甩到地上,惊呼着被男人结实的臂膀捞了回来,两团绵软擦过男人的胸腹,两人同时闷哼出声。
车辕上的小厮向马车内告罪,郁桀语气冷淡的说着无事,双手却又稳又紧地托住了差点摔倒的晚娘。